表面温和庄正,实际怯懦胆小的儿子,究竟敢不敢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 晏南天动了。 一时竟有万众瞩目的感觉。 “父皇。” 晏南天一说话,便让整个朝堂炸了锅:“儿臣以为,大祭刻不容缓,岂能因为失火便延误进程?” 别说众臣,就连皇帝也半晌没能回过神。 皇帝扶了扶额,歪头望向身旁的心腹:“敬忠啊,朕是老了,还是病了,怎么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敬忠抬了下重得几乎掀不动的厚眼皮,笑眯眯回道:“殿下是说,通天塔呀,重要着呢!” “哦——”皇帝恍然点头。 底下一片嗡嗡声。 众臣面面相觑,疯狂交换视线。 ——殿下该不会不知道人祭的事情吧? ——不至于啊,连我都听说了,他怎么可能没收到风声? ——殿下是生怕陛下怀疑吧?这是故意撇清关系? ——他是想做仙家太子吧! 晏南天不肯当出头鸟,总得有人当。 一名不怕死的中年文臣硬着头皮站了出来,谏道:“陛下!人皇当年,严禁杀生祭祀,臣以为,此举大不妥当,恐怕太上降罪啊!” 皇帝阴沉沉盯向他。 一众臣子抬了抬眉头,咬牙又站出来几个。 “陛下,人祭万万不可!” “万万不可啊陛下!” “望陛下三思!” 一片劝阻声中,晏南天宛如一股清流:“父皇!修成通天塔,乃是三千年来大继子民的共同夙愿!儿臣以为,轻重缓急应当分清,绝不该拘泥于小节,因小失大!” 皇帝露出笑容。 这件事他是铁了心要办,谁反对都没有用。 即便如此,有儿子鼎力支持,心思再深沉的帝王也不禁老怀大慰。 此子,大孝。 无需皇帝头疼,晏南天端着风仪万千的架子,侧身,开始舌战群儒。 晏南天:“人命关天,方丞相说得极是——但丞相可曾想过,三千多年来为了修成通天塔,每年青金矿场要吞掉多少条人命?每年捕龙鲸又有多少人葬身鱼腹?建木位于极寒极炎交替的绝壁,为采建木又有多少人冻死、烫死、摔个尸骨无存而死?” 他有理有据,缓声道出历年来的死亡数据。 字字句句都是生民血泪。 晏南天轻笑逼问:“这些难道就不是人命?相比这些,人祭恐怕算不上九牛一毛罢?此刻纠缠于此,未免也太过虚伪!” 朝堂之上,一时鸦雀无声。 皇帝握着銮椅扶手,缓缓勾起唇角。 他并不在意晏南天揭开这份沉重的血泪史,这是历年历代都在做的事情,又不是自己一个皇帝的事。 有这么多人命“珠玉在前”,这些迂腐至极的老臣便也找不出像样的理由来反对自己了。 皇帝唇畔的笑意漫进了眼睛,看晏南天愈发顺眼。 看儿子顺眼了,看那些反对的人就更不顺眼。 只见晏南天广袖轻扬,辩得群臣连连倒退,接不上招,只能反反复复说些车轱辘话—— “太上禁杀生祭祀……” “陛下三思、陛下不可……” 论战持续了近两个时辰,晏南天杀得口干舌燥,脸颊泛起潮红。 再一次把方丞相气个倒仰之后,晏南天拱手请命:“父皇,既然群臣反对,那下一场祭品,便由儿臣来着手准备吧,定不出任何纰漏。”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