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云昭:“昭昭怎么看?” 昭昭在看赵宗元。 她小心翼翼挪出一条花道,凑到近前去看尸体。 不知为什么,她看赵叔叔有些眼熟。 仿佛一见如故。 大概是他想偷喝酒的时候总是用她当借口,她远在京都都有感应了。 耳畔飘来幽幽的声音:“他有这么好看?” 云昭偏头,双眼顿时微微一亮。 鬼神穿了一身精致华美的缂丝绿绣袍,肤色更显霜白,五官漂亮到扎眼。 分明已有十来天没见过面,但一见他,就仿佛刚刚还在一起说话。 记忆瞬间拉回临别时,他懒散并指,朝她挑了挑。 云昭下意识冲他笑。 他被她笑得一愣——不对劲,媳妇怎么这么温柔。 整个鬼都有点毛。 他拎起手指,“咚”地在她肩膀一敲。 云昭:“嘶!” 什么薄荷云雾茶,什么替他起乡愁,什么物是人非……通通都被他一指骨敲到了九霄云外。 她抱住肩膀,瞪他。 只见周遭已变成一处修罗场。 她与他并驾齐驱,各自骑着一头……长了三个脑袋的红色大蜥蜴。 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浓浓腥臭,黏稠到快要拉丝。 全是各类怪兽的腥膻味。 身旁刮过阵阵烈风,入目是无数利爪獠牙。 这两只火红巨蜥跑不过别的怪兽,看着在用力往前爬,其实一直被挤得往后倒退。 数不清的怪兽涌向一处狭窄的通道。 那里,站着一个人,手握一柄剑。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他一个人堵住兽潮,硬生生把那处石道口杀成了屠宰场。 他浑身上下被血浸透,有怪兽的血,也有他自己的血。他的头发早已散乱,与血污糊成一片,粘在头顶、脸颊与肩膀上。 他脚下的血已经淹没了膝盖,每一次腾身斩杀然后落地,都会溅起一人多高的血花。 “陇阳道口。”东方敛微眯着狭长的眼,抬手指了指,“他守住这里,底下的人,便有一线生机。” 云昭心中一动:“底下是阿爹和皇帝!这个人是赵叔叔!” 他微笑颔首,歪身靠向她。 座下那只可怜的红蜥蜴被他压得吐舌头。 “当年我曾在这里堵住百万大军。”他轻飘飘道,“他学我。” 云昭:“哦……” 他无声轻啧:“但我从来不会把血弄得一头一脸。” 都已经把暗示糊到她脸上了,云昭自然也能善解人意一回:“是是是,你最好看!” 他笑吟吟抬手,敲了下她肩膀。 这回收着力,没把她敲痛。 场景一变,赵宗元退入两块巨大的山石之间,像猿猴一样往上飞蹿,眨眼便爬到了山石顶。 底下潮水般的怪兽失去目标,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蹿。 赵宗元站到高处,眺望陇阳道另一侧。 那里,两道身影相互交托后背,拼杀出一条血路,逃向光芒万丈的出口。 “大哥二哥,”赵宗元吐出一口血,拄剑撑住身体,笑叹,“咱们哥仨并肩作战,这是最后一回。祝你们,前程光明远大!” 光晕中,那两个人的身影渐渐模糊,仿佛是某次归营,勾肩搭背,哼着歌。 赵宗元的家族站了先太子。 他不能背叛整个家族,他只能将援军带走。 但他一个人来了——单人单骑。 他替他们堵住了瓶颈。 他若战死,那二人必死,那二人若死,他腹背受敌,也是必死。 云昭心间微震,半晌,轻轻叹出一口气。 她望向缓缓跪坐在地的赵宗元。 这一战他承受的压力不比两位义兄更轻,他早已透支,只凭一股义气支撑。 他艰难地抬起满是血污的眼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