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风云没说话,表示默认。 云昭问他:“这次你为什么没跟随温长空出海?” 他沉声回道:“阿爷祭日,我回乡下。” 云昭盯着他眼睛看,半晌,忽地笑出声:“你今日,脸板得好像个棺材。怎么,你也需要与我撇清关系不成?” 敏锐得叫人心惊。遇风云眸光微闪,偏开了头,强硬道:“没有。” 温暖暖咬着唇,偷瞥了晏南天一眼。 他并不在意这些眉眼官司。 这个男人只要没在看云昭,无论笑与不笑,眼神总是淡淡的,拒人千里之遥。 她垂下眼眸,微微失落。 云昭示意遇风云带路,去了胖三婶家。 胖三婶坐在院子门口,与邻居两个婶子一起,坐在四方小木凳上,用薄的三角小刮刀撬牡蛎。 只见一只只青色石质牡蛎壳被轻巧撬开,小刀一剜,连贝柱带牡蛎肉一起剥下,放到边上的咸水盆里泡着。 鲜香海腥味飘得整条街都是。 抬头看见云昭,胖三婶笑了:“哎哟,姑娘真来买牡蛎呀?快看看,今日的牡蛎可肥了!一只比一只白嫩!婶子便宜卖你!” 云昭:“……” 上次明明说请她吃牡蛎,敢情只是客套客套。 “三叔呢?”遇风云问。 胖三婶一边噌噌撬牡蛎一边回道:“搁屋睡着呢,昨日懒去太上庙,夜里又没睡好!你说这人,怎么就不听劝,死倔死倔!” 她手上的牡蛎刀簇新,刀光一闪一闪,动作远比边上的婶子利落。 撬完一盆,随手把牡蛎刀往身前围兜里一揣,腾出手来,拖过更远处满满一大木盆未开封的新牡蛎。 在围裙边擦了擦手,探手往兜袋里摸出牡蛎刀,继续干活。 “婶婶新买的牡蛎刀?”云昭问。 胖三婶点头:“对——哎,你怎么知道?” 云昭笑着指了指她身前的防水布围兜:“你上次找刀没找着。” “哎哟,小姑娘记性就是好!”她用牡蛎刀的木柄刮了刮头,“不像婶婶,上年纪健忘!也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云昭看了看薄而硬的三角刀口,笑眯眯挥手道别。 出了冷巷,她把遇风云叫到一旁:“他们家原本做什么的?” 他微带诧异,又多看了她一眼,低声回道:“三叔采珠,三婶采牡蛎。” “后来呢?” “三叔一次采珠时,遇到温伯父的船,不慎被船桨打坏了一只眼睛,无法再采珠,便到捕鲸船上做事。怎么了?” 云昭摇摇头:“下一家。” 接连走访几家船员,户户家徒四壁,并且多多少少遭遇过意外或不幸,不得不上捕鲸船做事。 做最危险的活,却只能拿微薄薪酬,勉强维持生计。 温长空为朝廷捕鲸,但凡与旁人有什么纠纷龃龉,官府都会无条件偏袒。 云昭心中渐渐有数。 经过铁匠铺,她让晏南天买了把菜刀,送给那户需要借刀的人家。 “阿奶,”云昭拉着老妪枯硬的手,问,“家里菜刀什么时候丢的?” “挺久啦!” “有上次出海那么久?” 老妪想了好久,点头:“差不多!” “谢谢阿奶。” 云昭掀开用来当门用的破毡布,离开老妪家。 她一步一步走在夕阳下,影子越拉越长,看着有点落寞。 “阿昭。”晏南天抬手搭上她的肩膀,“别的不好说,为海民削减些赋税,我想想办法,应当是可以的。” 她偏头看他:“嗯。” 他笑着搂了搂她:“接下来还找什么吗?” 云昭想了会儿:“一把梅花刀。” 作者有话要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