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爹云大将军王常年出征在外不着家,她娘湘阳夫人是个打小被宠坏的炮仗,冲动起来比云昭还夸张。 这事儿要让湘阳夫人知道,只怕小事化大,大事要炸。 云昭心下有了打算,故意寒声问:“若我定要回家呢?你敢拦我?” 侍卫长好不头疼:“下臣不敢……但要先行禀告殿下……” 云昭:“那还是不必了。晏哥哥他在宫中大约很忙。” 侍卫长如蒙大赦:“是。” 云昭又道:“他让我祈祷温暖暖死慢一点——我去旧日庭祈祷总可以吧?” 侍卫长:“……” 这小祖宗反正就不可能规规矩矩的。 “旧日庭就在九重山,不行吗?”云昭眼看便要大发脾气,“不行那我回家!” 侍卫长这点决断还是有的:“行。” 殿下只说不要让她离开九重山。 * 离开东华宫时,恰好又是黄昏时分。 下了殿阶,云昭回头望去——昨日她便是站在这里,隔着长长的石阶,与晏南天对上视线。 只短短一天,她这段感情好似跋涉了万水千山。 侍卫长默默跟随在云昭身后。 他是内家高手,走路寂静无声,她走着走着就忘了身后还跟着个人。 皇家殿堂园林的富丽堂皇云昭早已看得不爱看。 她心无旁骛,一路往东。 穿过大片黄叶红斑的帝桂林,眼前骤然一空。 即便不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云昭仍是被旧日庭的广袤壮丽震慑了心神。 旧日庭无边无际,绵延至视野尽头。 那些灰白倒塌的画壁銮柱,悉数被夕阳余光镀上一层翟金。放眼望去,像是金乌沉降,诸神归来。 这处巨大的遗址,上古时曾是神灵的殿堂,如今叫做旧日庭。 空气中弥漫着沉厚历史的味道。 站在残垣断壁边缘,千里大地尽收眼底。 云昭自言自语:“在这儿祈祷,天上的神能不能听见不好说,人间的太上是一定听不见的。” 她跳上一根斜斜倒塌的石柱,踏着古朴奇异的阴阳石刻,摊开双臂,摇摇晃晃一步一步往高处走。 走到尽头,前方左右都是深渊。 这里视野最好,无论是西面皇城、东面旧日庭、南面云府,或是泛着红光的通天塔,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云昭回身,想要看看侍卫长跟上来没有——她准备没事找点事,把他打发走。 从黄昏到入夜,仿佛只在一瞬之间。 夜幕像一块微青的黑布罩下——唰——大片大片的灰白遗迹失去光泽。 脚下石柱的另一头,缓缓走来一道身影。 高大魁梧,躯体微晃,步履沉重。一下一下,整根石柱闷闷震动。 云昭扬声提醒:“你当心点!把它踩塌了,我可就要掉下去!” “嘭、嘭、嘭……” 对方不答,继续向她走来。 云昭忽然闻到了血腥和腐朽泥土混杂在一起的味道。 夜幕下看得不是太清楚,但定睛去看,隐约能看出这人身上的衣裳是破烂的。 ……不是侍卫长。 脚下石柱颤动,云昭孤悬在半空,想跑都没地方。 “老赵!你人呢!” 回应她的只有刮过旧日遗址的冷风。 近了……更近了…… 更加浓重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呼吸变得黏腻,肺部几乎出现溺水感。 这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