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回到宅邸,她偶然想到此事,随口和谢玹提过一次西山的山匪。 当时,谢玹淡淡的应了一声,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容娡便将此事抛之脑后了。 然而不知是同她有关,亦或是凑巧,谢玹这日清晨, 所说的有事要处理, 正是要带人去清剿山匪。 ——此事还是在谢玹启程之后, 白芷同容娡讲起的。 谢玹此行,多则三五日, 少则一两日。 容娡听白芷说起此事时, 正坐在临窗的罗汉榻上, 往嘴里送了一颗新剥好的清甜荔枝。 听罢, 她垂眸沉思片刻,慢吞吞的吐出荔枝核, 若有所思道:“你说你们君上为何要去剿匪,不会是因为我同他提过这事罢?” 白芷也不知晓。 容娡心事重重,连着往嘴里塞了好几个荔枝,嚼着荔枝清甜多汁的果肉思索,吐出的荔枝核,在面前一字排开。 满满当当的一盘荔枝被她吃净,她垂眸思索,伸手捞了个空,抬眼示意白芷再去端一盘来。 白芷一动不动,摇了摇头,不赞成道:“娘子,此物吃多了,体内阴阳失衡,阳火旺盛,容易上火。” 她板着眉眼,作古正经的神态和语气,同谢玹管教容娡时如出一辙。 容娡回神,瞥她一眼,不由得眉尖微挑。 她眼巴巴地看向桌案上堆成小山的荔枝壳,不情不愿的应道:“哦,好吧。” 白芷无奈笑了笑,动手收拾被容娡弄得乱糟糟的桌案。 见容娡似是闷闷不乐,她宽慰道:“娘子没必要想太多,山匪烧杀抢掠,便是娘子没有同君上提过,君上途径此地,也断然不会坐视不管的。” 容娡叹息一声,起身走到一旁的舆盆前,掬着水洗手:“我知道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再为我犯杀戒。” 这句话一出,两人齐齐陷入沉默。 白芷收拾好桌案,有心安慰容娡,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踯躅片刻,她笑了笑,道:“这哪算是破杀戒!君上领兵剿匪,除暴安良,做的是造福百姓的好事,娘子不必忧心!” 容娡犹犹豫豫的看向她:“真的吗?” 白芷十分肯定的用力颔首:“当然是真的!” 容娡这才开心了些,皱成一团的眉眼舒展开。 她用帕子擦干手,扫了眼干净的桌面,不知想到什么,漆亮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版权,上前笑吟吟的挽住白芷的胳膊,亲昵的偎着她,娇声细语的唤:“姐姐,姐姐,好姐姐——” 尾音甜润上挑,像一把甜蜜的小勾子搔着人的心弦。 白芷被她唤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暗道,怪不得君上那样淡漠的人会对容娘子再三纵容。莫说他了,便是她作为一个女子也受不住她的撒娇攻势啊! 白芷定定心神,清了清喉咙,十分谨慎道:“娘子唤我何事?” 容娡笑得狡黠,一双杏眼水波盈盈,笑意潋滟:“还想吃荔枝,姐姐再去拿一些来嘛。” 白芷不为所动,一板一眼道:“吃多了会……” 容娡才不管那么多呢。 管他阴阳失衡还是阳火旺盛,她只想大饱口福,满足当下的口腹之欲。 她抱着白芷的胳膊,不停的摇晃,一声接一声叠声道:“姐姐姐姐,好姐姐,白芷姐姐,再让我吃几个嘛,我保证不贪食……” 白芷经不住她的软磨硬泡,“噗嗤”一声破了功。 她又气又无奈的抬头看天,深吸一口笑,妥协道:“……好罢好罢,我这便去取来,娘子且松开我。” 容娡满脸笑意,乖乖的松开手。 白芷端起盘子,抬足时忽然想起一事,转头看向容娡娇嫩的小脸,沉声叮嘱道:“说好了,只吃几个,不能再多吃了。” 容娡用力点头:“嗯嗯!” 白芷左右环视一圈,压低声音:“君上临行前,特地命属下看着点娘子,莫要让娘子贪吃。属下纵着娘子偷吃之事,万不能被君上知晓。” 容娡点头如捣蒜,冲她挤挤眼,也学她那般压低声音,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白芷同她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神神秘秘的会心一笑。 ……然而最后,白芷还是被容娡花言巧语的哄着,多给她吃了两盘荔枝。 —— 午后,惠风和畅,柳枝摇曳。 和煦的日光,透过菱花窗的窗格,斜斜映入居室内,在地砖上投落斑驳的光影,天气晴朗静好。 容娡午憩后,闲来无事,看向窗外的柳树时,忽然心血来潮,决定捡起许久不曾碰过的弩|弓,练一练手。 日头很晒,白芷屏退侍从,命人在庭院的树荫下布置好练弓的场地。容娡回房换了一身轻薄的春衫,用襻膊束好袖子,拎着□□,走进树木阴影的笼罩范围内。 她低头调试弓弦时,白芷候在一旁,随口问道:“娘子今日怎地想起练弓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