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玹将她关在身边的目的尚不明确,但无外乎是想让她温驯的顺从。既然他想看她的乖顺模样,那她演给他看便是了。 至于禁锢着她,让她完全顺从,绝无可能。 谢玹默了一瞬,似乎在分辨她话语的真实性。 “朝中近日有颇多事务,需我亲自前去处理。”他搂着她,拢了拢她鹤氅的领口,淡声解释。 容娡被他牵回暖炉旁的软榻,坐下时顺势窝在他怀里。 桌案上横七竖八的放着几册话本,谢玹扫视一眼,抬手将它们摆放整齐,随手翻开一本,念给她听。 容娡听着他清磁的、如同玉石碰撞的嗓音,一时有些恍惚。 她忽然忆起来,似乎很久不曾见过谢玹诵念经书了。 不多时,白芷端着食盒,叩门而入。 容娡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偎着谢玹的肩膀,不曾分给她眼神。 直到谢玹止了声,自食盒中端出一物,缥缈的热雾飘到容娡眼前,她下意识地眨了下眼,回过神来,看向谢玹的手。 白芷悄无声息地退出居室。 许是怕汤汁溅出来,烫到容娡,谢玹轻手轻脚的端着那碗饺饵,放在她面前的桌案上一个距她颇远的位置处。 “今日是除夕。”热雾飘漾,谢玹温磁的嗓音显得有几分不真切,“姣姣,过年了。” 容娡怔怔地望着饺饵,晶亮的眼仁上仿佛蒙上了一层薄雾,明灭忽闪。 她被关糊涂了,不知晦朔,竟连除夕这样的重要的日子都忘了,险些误了大事!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的假死,还是因为谢玹的刻意安排,明彰院的除夕很是冷清,仆从亦是死气沉沉的,毫无过节的喜气洋洋,她一点也没察觉到今日便是除夕。 还有谢玹,他这人也太奇怪了,这样阖家团圆的日子,他不去与长君宴饮团聚,反而同她窝在小小的居室里做什么。 她摸不透谢玹的想法,又满脑子记挂着自己的逃离计策,一时也无心过问他。 沉默片刻,容娡垂下眼帘,轻声喃喃道:“原来已经是除夕了啊……” 谢玹瞥她一眼,没什么情绪地淡淡应了一声。 容娡抬手扇开弥漫在碗上的水雾,用汤匙舀起一只饺饵,心不在焉的吹凉,想了想,转身喂给谢玹。 “哥哥先吃。” 谢玹瞥了一眼,慢慢张口咬住,浓密的睫羽如同羽扇般遮在眼前,显得他的神情很乖顺温和。 这人进食的模样也很斯文,斯文的几近死板,想来以往便是连用膳也是循规蹈矩的。 容娡望着他明净温雅的面庞,心里一时百味杂陈,不禁暗叹一声,要是谢玹一直高居在神坛之上就好了。 哪里还会惹出这些乱子。 喂完他,她又舀起一个饺饵,送到自己口中。 鲜美的口感入腹,容娡眸光一闪,眼底浮出泪光。 谢玹注意到她神情的变化,眉尖微微蹙起:“烫?” 容娡摇摇头,小声道:“不是。” “我只是想到,这是我与哥哥认识以来,一起度过的第一个除夕。” 谢玹垂着眼帘,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容娡沾湿的睫羽如同蝴蝶美丽的翅膀般颤动两下,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眼尾滑下。 “……而我父亲常年劳碌政务,极少还家,兄长去岁便被接来谢府,我好像许久未曾同家人一起度过除夕了。” 她哽咽出声,抓住谢玹冰凉的袖口,哀求道:“哥哥,能不能让我去见一见我的母亲与兄长,只远远看一眼便好。” 谢玹的神情倏而变得似笑非笑起来。 他审视着她,目光灼灼,眼眸如同一潭幽冷的冰镜,似是能将她的想法看的透彻,令她的盘算无所遁形。 容娡硬着头皮,爬到他的膝上,讨好的凑上前,不甚熟稔地吻他,将他的薄唇含吮的泛出湿润的水光。 “哥哥若是信不过我。”她气息不匀,声线里带着点潮湿的喘,“大可封住我的哑穴,我远远瞧上一眼便好,绝不会出声。” 谢玹抚摸着她娇美的面庞,不知想到什么,轻笑一声,淡无情绪道:“没必要。” “吃完这碗饺饵,允你去看。” 容娡的心猛然欣喜地跳动起来。她压制住喜悦,扯着他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试探:“哥哥,你同意啦?” “嗯。”谢玹面容平静,将她神情的细微变化尽收眼底,心中犹如一汪被冰封的死潭般毫无波澜。 让她出去看一眼也好。 如此方能断绝她逃离的心思,只得死心塌地的留在他身边,至死不渝的爱上他。 如同她曾经许诺的那样。 — 谢府极大,明彰院距晴菡院颇远。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