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容娡不大爱听她的话,但是她的阿娘这回倒是分析对了一桩事。 倘若她最后同谢玹无疾而终,而谢珉为人尚可,那这人的确不失为是个好去处。 她从来都不是因一时的情爱便昏了头的女子,清楚的明白,人心易变,情爱更是靠不住,不能将赌注尽数压在谢玹身上,得给自己留个后路。 只是,她到底还是有些舍不得谢玹。 他毕竟,是她费尽心思算计到手、因她而沾上烟火气的神祇。 谢玹与那些凡夫俗子一点也不一样,同他们是霄壤之别。 一想到会有失去他的可能性,容娡便如鲠在喉,很是不甘。 她还是得为自己争取一把。 她得让谢玹再喜欢她一些。 思来想去,容娡有些坐不住,便裹上鹤氅,推门往外走。 佩兰匆匆裹上外裳,跟在她身后。 谢兰岫在房中听见动静,推开窗牗问:“姣姣,你做什么去?” 容娡乖巧地柔声道:“许久不见哥哥,甚为想念,我想去学堂那边迎一迎他。” 谢兰岫不疑有他,点点头:“去吧,天寒,记得穿几件厚衣裳,路上仔细些,莫失了礼节。” 容娡一一应下,长睫遮住的眼眸,微微闪烁。 她与兄长许久不见,这的确不假。 但此行并非是要迎他。 她只是,听四夫人说学堂在长房那边,留心记下。 好借着这个缘由去长房,趁机去找谢玹罢了。 — 谢府极宽敞,院落间甬路相衔,错综复杂。 容娡带上一个谢府的婢女引路,与佩兰走了约莫三刻钟,才堪堪走到长房的地界。 学堂附近有个梅园,隔着老远便能嗅到馥郁的清香。 许是觉得雪衬梅花颇为应景,园中的积雪未曾清扫。 容娡走的有些脚酸,路过梅园时刻意走的慢些,作出一副疲乏的模样。 婢女心思玲珑,见她似是乏了,便引她去园中歇脚。 园中的梅花开的极盛,在白雪的映照下愈发娇艳美丽。 容娡对梅花并无多少兴趣,行走间,目光频频落在雪上。 她本欲趁机与婢女搭话,打探出谢玹的住处。 待进入梅园后,才蓦地发现,园中早有人在。 那人身边的侍从听到她们的脚步声,喝道:“什么人,竟敢冲撞世子!” 容娡脚步一顿,抬眼看去,望见了一个满身绫罗绸缎的少年人。 身旁的婢女打量着他们,无奈的看了容娡一眼,面色复杂,小心翼翼地上前解释:“回世子爷,是四房的表姑娘,并非有意打扰,只是走累了来园中歇歇脚。” 被称作世子爷的少年人嗤笑一声,被侍从扶着,踉跄着转过身,打着酒嗝:“不过、不过是个表姑——” 他看清了容娡的面庞,话音一顿,转而道:“……模样生的倒是不错。” “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容娡嗅到了自这人身上传来的酒气,没有动。 她心中焦灼,听着侍从对他的称呼、以及婢女看他的神情,明白这是个不好惹的人物。 偏偏让她给遇上了。 容娡一时不知该如何来形容自己的心情。 略一思索,她眨眨眼,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神情,眸中恰到好处的浮上些水雾,不知所措地看向身旁的婢女。 她知道自己怎样能打动人心,惯来会利用自己的长处。 果然,那婢女一见她这副我见犹怜的模样,再次替她开口:“世子喝醉了,还是早些回居室歇下为好。” 听了这话,那位世子不知怎地变了脸,一把扯下腰间的细鞭,扬手朝她们抽来。 容娡反应快,一把扯住挡在她身前的婢女,带着她后退。 长鞭扫出凛冽的风,在雪地里抽出一道深深的痕迹,距她们不过半尺之距。 险之又险。 “我再问一次,过不过来?” 容娡咬紧牙关。 家风肃正的谢氏,怎会有这样一个行事乖张的人?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