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仪容,然而此时却发丝散乱,衣裙染尘,眼神空洞,眼泪流不尽一般大滴大滴砸落。 犹如一具失了灵魂的漂亮绢人,毫无生机。 唯有手中仍紧紧攥着他给她的那柄峨眉刺,像是抓着缥缈的希望。 于是,谢玹覆着霜雪的冷漠神情,随着瞧见她时瞳仁的震颤,蓦地裂开一道空白。 他当即不假思索地提剑刺向对她动手的男人。 向来不染纤尘的广袖,骤然掀起一道凛冽寒冷的风。 锋利的剑刃刺破衣料,捅入肉躯。 正在撕扯她衣领的刘覆,瞪大双眼,动作一滞,满脸不可置信低头看向胸口的剑,浑身抽|搐着歪倒在一旁。 房中霎时变得极静,好似有一场摧枯拉朽的暴雪卷席而过。 容娡娇呼一声,惊惧地咬住嘴唇,心跳的飞快,双手环膝蜷缩在角落,浑身脱力。 沉默一瞬,谢玹松开剑,蹲在她面前,垂下眉眼,雪净的面容带着悲悯的神性。 他如玉的长指轻柔地拭去她的泪珠,温声道:“没事了。” 容娡心中浮出几丝后怕,此时是当真又惊又怕,抓住他的一角衣袖,小声地呜咽抽泣。 跟随在一旁的静昙被哭声惊的回神,面色微变,不甚赞同地看了谢玹清冷出尘的背影一眼。 剑尖染血。 谢玹为她,犯了杀戒。 第27章 算计 谢玹一向是极其冷静自持之人, 然而方才望见容娡失去生机的那一幕,却没由来的令他心中一紧,心脏好似被一只满是尖刺的手攥住。 但那并未令他完全失去理智, 他无比清楚自己是在做什么。 刺向刘覆的那一剑,他甚至颇为镇静地把控好了力道和角度, 以至于没有一滴鲜血喷溅到容娡身上, 确保她不会受到更多的惊吓。 即便如此, 容娡依旧很是恐慌, 眼睫扑簌发颤。他为她拭泪时, 指腹触及到的娇嫩肌肤也在发抖。 谢玹半蹲在她面前, 霜色的长袖与衣摆迤逦垂地, 像是堆积的新雪,又像仙鹤的羽翼。 只是这抹欺霜赛雪的洁白,此时沾上一抹浑浊腥稠的血色。 红与白,血与圣,极致鲜明强烈的对比。 这尊不食人间烟火的淡漠神像,终是因对她这个并不虔诚的信徒的注目,而染上一丝尘浊。 容娡缩在墙角, 恹恹的垂着头, 小声啜泣。 闪烁的目光扫到他衣袖上沾着的那抹血色时, 她的瞳仁像是见到强光一般忽地缩了缩,心头涌上许多复杂古怪的情绪。 她分明施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摆脱了刘覆可能会带给她的隐患, 然而心中却也不见得多得意快|慰, 反而烦躁地觉得谢玹身上沾着的血很是刺目, 令她莫名烦闷,不知不觉间, 连装出来的啜泣声都变小了。 容娡想了一阵,觉得应是因为她虽算计了许多,唯独没料到谢玹会亲自动手。 他那一剑很是迅疾凛冽,杀气四溢,一扫以往淡漠悲悯的作风,有那么一瞬间竟令她心生畏惧。 她见过生杀予夺的谢玹,但并未见过他亲自提剑杀伐。 这算不算,他为她破了杀戒? 容娡心跳如擂鼓,一颗心几乎要冲破胸腔而出,一时间心中涌入许多念头。 她悄悄飞快地瞥了一眼谢玹的脸色。此时他垂着眼睫,虽然手指在温和地为她拭泪,但神情依旧是那副淡漠慈悲的模样,好像方才提剑杀伐果断的人并不是他。 许是察觉到她抬眼看他,谢玹眼睫一眨,手指拨正她的衣领,极轻地触碰了一下她颈侧被掐出的红痕:“疼么?” 他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更没有责怪她给他添乱。容娡也没有主动对他解释发生了什么——没准说多了,会露出她在利用他这一破绽。况且,她很清楚谢玹若想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定然能自己查出。 但她不曾想到,谢玹沉默一阵,只是问她疼不疼,语气中甚至带着一点温轻的小心翼翼,像是怕触及她的伤心事。 容娡愣住,鼻头骤然一酸,眼眸中翻涌出真情实感的泪,视线里他雪白温雅的脸变得模糊。 她瘪着嘴,委屈的点点头,说出回答的嗓音颤抖破碎的不成样子:“疼……谢玹……我好疼。” 谢玹的眉宇间覆着霜雪似的岑静光晕。 他看着她,轻叹一声,长睫抖落金粉,拭去她的泪,轻轻抽出她手中死死攥着的峨眉刺,拥她起身。 起身时,容娡的脚有些轻飘飘的发软,便顺势扑入他的怀中。 然而被谢玹虚虚拥住时,她眼尖地瞥见刘覆的手指动了动。她吓得呼吸一紧,意识到刘覆可能并未死透。而后果然见刘覆挣扎着转过头,发青的面孔被地面挤压变形,怨毒地盯着容娡,目眦欲裂,满口鲜血,像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 容娡的眼眸霎时阴沉下去。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