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有伤在身,行动不便,醒来后迟迟未曾起身。 因为伤口在右肩,她动作处处受限,睡姿也有些别扭,百无聊赖地躺了一阵后,便感觉半边身子压的有些发麻。 好在,没过多久,天色大亮时,医师便来查看她的伤势,让她能稍微缓口气。 容娡被医师扶着,小心翼翼地坐起身来,揉了揉睡得发麻的脸,小口小口地吞咽着酸苦的药汁,想到尚未完全痊愈的脚伤,心中默默叹息。 这半月来受的伤,比她之前人生中受的所有伤都要多——也更为严重。 她一点也不想喝这难以下咽的汤药。 但此药对她的伤口有益处,兴许还有淡疤的功效,容娡只得蹙着眉将这碗汤药喝完。 将空了的药碗递给医师时,她不禁幽幽一叹。 医师侍候完她喝完药,此番前来的任务算是告成。 她收拾着药箱欲走,忽听一声哀婉的轻叹,下意识地看向容娡的脸。 美人秀丽的眉轻蹙,美目潋滟,面带苍白病容,容貌却分毫不减,反而添了几分如弱柳扶风般的韵味。 医师愣愣地瞧着她,一时忘了离去,有些发怔。 容娡察觉到她的目光,迎着她的视线抬起眼,弯起唇角,柔和一笑。 那笑容犹如日照出水芙蓉,盈盈耀目,医师越发挪不开眼。 容娡维持着面上的笑,忽地想起一桩事,如今她身边无侍女,梳妆多有不便,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柔声开口,请医师打一盆水来,容她稍微整理仪容。 医师没有拒绝她这小小的请求,依言照做。 端来水后,容娡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拿着帕子,动作小心地蘸了些水,草草地擦了擦脸庞,温声向医师道谢。 待医师离开,容娡瞥见谢玹的长衫,心口仍有些堵得慌,索性将那长衫叠好放在一旁。 枯坐一阵,她有些无所事事,只好又躺下,静静思索她当如何应付谢玹这个人。 睡意渐来时,她忽地听到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有人轻缓地走进居室。 冷檀香幽幽缭绕,香气很快将室内盈满,比她身侧那件长衫上沾染的薄香要馥郁的多。 知是谢玹来,容娡清醒了几分。 她听见静昙用气声问:“容娘子这是还睡着?” 谢玹没应声,过了好一阵,试探着淡声道:“容娘子?” 容娡想了想,计上心来,故作迷蒙地从嗓间呜哼出一声,轻阖的眼皮下眼珠动了动,慢慢睁开眼。 谢玹见她似是要起身,但有些不好借力,便上前一步,虚虚扶了她一把。 哪知容娡坐起身后,神情仍有几分不清醒,扯着他的衣袖不放,看清他的脸后,甚至还得寸进尺地抱住他的手臂,将脸庞贴到他的衣袖上,十分依赖亲昵地用白嫩的脸颊在他身上拱了拱。 ——像觅食的乳猫似的。 谢玹脑中没由来地浮现出这个想法。 与此同时,绵软的、与男子身躯十分不同的柔和触感清晰地钻入他的脑海。犹如一团融化的软玉,盈盈软润,触感颇为奇异。 谢玹浑身一僵,几乎下意识地要将她甩开。 但容娡此刻似是没睡醒,又有伤在身——这伤还是因他而起,无论她此刻是否故意而为,谢玹心中始终都有一杆道德的秤杆制衡着他,约束着他待她的态度与举止。 他抿着唇,忍下想将她推开的冲动,温和又清冷地点她的名:“容娡。” 扑到他身上时,容娡披散的柔顺发丝顺着她的动作荡漾,伴随着缥缈的甜香,犹如万千张蛛网般层叠缠绕在他衣袖上,浸透冷檀香。 她低头抱着他,感觉到他身形微僵、颇有些不自在,简直要在心中大笑出声。 故意停顿一阵,她压下唇角蠢蠢欲动的笑意,慢慢抬起头,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眼,娇声讷讷道:“……怎么了呀?” 谢玹薄唇紧抿,神情平静,没说话,清沉的目光扫过她攀在他身上的双手。 容娡这才作出一番恍然大悟的模样,纤长的睫羽颤了颤,颇为无措地松开手,咬着嘴唇,慢慢垂下头。 谢玹瞥她一眼,慢条斯理地抚了抚衣袖。 他观她神情,见不似作伪,便并不欲同她一个没睡醒的人计较。 倒是提着食盒的静昙,在一旁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这这这这这……!!! 他竟不得知,容娡与主上何时亲密到这般程度了! 主上不仅允她近身,竟还容忍她抱着他撒娇! 谢玹将衣衫整理好,见容娡仍低垂着头,双手紧紧攥着搭在榻上的衣角,指尖似乎还在发颤,一副颇为过意不去的模样。 他打量她一阵,一时竟有些无法分辨,她方才出乎意料地抱住他,究竟是有意而为还是无心为之。 便垂下眼帘,无声在心中叹息一声:“要用膳吗?” 容娡咬唇默了半晌,没吱声,只轻轻点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