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着铜盆走到内室门口的三脚架子上,放好水,回头一看,傅慎时正披散着头发坐在轮椅上。 他吩咐时砚道:“一会儿你早些去前院督促他们,若去晚了,便买不到了。” 殷红豆过去道:“六爷,若您有要紧事儿,叫时砚快去,奴婢来给您梳吧?” “你会么?” 殷红豆从时砚手里拿过象牙梳子,道:“平日里跟翠微相互梳头,略会一些,只是将头发束起来,应当不难吧。” 傅慎时便没再拒绝,微微点了点头,时砚放下手就去了。 殷红豆握起傅慎时的头发,厚厚的一捧,浓黑如墨,光滑如绸,她笑赞道:“六爷的头发可真好。” 傅慎时盯着黄色的铜镜,小丫鬟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他眨着眼,并不说话。 殷红豆动作缓慢地替他束起大半头发,剩下编了小辫儿与上面的头发合拢,最后再用墨玉的蝉扣挽住,便成了,又将玉戒指递给他,还替他腰上系着翠玉佩饰。 她从铜镜里笑看着傅慎时,道:“六爷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傅慎时冷哼一声。 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油嘴滑舌的毛病。 主仆正说着话,翠叶进来禀道:“红豆姐姐,如意姑娘来了。” 殷红豆同傅慎时道:“今儿重阳,几位爷和夫人太太们应该都在花厅,如意姑娘应该是来催了,您去吗?” 往年长兴侯府的人在花厅里吃过饭了,还要去后山登高。 傅慎时道:“不去,回了她。” “好。”殷红豆转身绕过屏风出去了。 如意正站在廊下,殷红豆先一步笑着道:“如意姐姐好,六爷今儿稍有不适,恐怕不便出门。” 没有必要的理由,傅慎时向来不去这样的场合,也算是意料之中,如意准备好的话都咽回肚子,只得道:“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如意姐姐。” 如意笑容得体道:“不必了,我方才瞧见时砚往前院去了,六爷身边没人伺候,红豆妹妹留步。” 她向来都是这般体贴。 殷红豆便却之不恭,只叫翠叶送如意出重霄院,她便转身进了屋。 傅慎时一切都穿戴好了,便道:“推我去书房。” 殷红豆推着他去了书房,傅慎时又是看书写字,乏味的很。 重霄院和往常没两样,一抹愁云,几只远飞的寒鸦,却可以想见花厅里的热闹,必是翠袖殷勤劝酒,金杯错落频举,玉手弹奏琵琶。 许是傅慎时觉得无聊了,便叫殷红豆将多宝阁上的一个木匣子拿下来。 殷红豆踩在凳子上才拿住,她将沉甸甸的檀木盒子搁在书桌上,好奇道:“什么呀?” 傅慎时不答,他开了锁,打开盒子,将里边的工具都拿出来,除了刻刀还有一些毛料,并无成品。 殷红豆惊讶地问道:“六爷会雕刻东西?” 傅慎时拿起刻刀,捡了一块田黄石,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这种动手的活儿,都要耗费十分的耐心,殷红豆可不认为是什么容易的事儿,她坐在凳子上,凑过去瞧,还问道:“六爷您现在用的章子什么的,不会就是您自己雕刻的吧?” “不然呢?这种玩意还犯得着去买?” 殷红豆“哇哦”一声,眼睛眨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