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回去要挨石开运的小鞋穿,也好过今后被捋了乌纱帽! 等见到了易长安,攀谈了这一阵后,周顺达觉得易长安此人与之交往,还是实打实的好,这才如实吐露了情况。 易长安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证据不足,光靠打就要人认下死罪,石大人这是——” 莫离在一边忍不住凉凉说了一句:“衙门里本来就这么黑,哪里管那么多证据不证据的。” 易长安瞪了他一眼,清咳了一声:“小莫,无规矩不成方圆,衙门就是让天下守规矩的地方,有些歪嘴和尚念坏了经,不能说这经书就不是好的。” 听到她这说辞,莫离虽然觉得有理,不过还是轻哼了一声,表示自己的不满。 现代很多十七八岁的大男孩都还处在叛逆期,莫离这样算是很懂事的了,易长安并不以为意,转头又向周顺达问了些细节。 周顺达于大处还答了个囫囵,没想到易长安越问越细,周顺达渐渐答不上来了,额头很快就见了汗。幸好瞧着天色越来越晚了,见前面就是一处驿站,忙叫停了马车暂停休息。 一行人匆匆用完晡食,周顺达借口让易长安多些空间休息,转身跟墨竹搭乘同一辆马车去了。莫离上了马车,忍不住笑了起来:“安哥,你把那个周顺达给问跑了!” 易长安轻叹了一声:“我是故意问他的。” 南宋历任提点刑狱的司法官吏宋慈曾作《洗冤录集》,在序中有言: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 虽然说尸体初检多是仵作的事,但是现场查验就少不了推官了;如果推官不细心不尽心不用心,那么最初案发时的很多细节很多线索就会被就此忽略过去,进而造成证据缺失,严重的甚至会形成冤案。 周顺达能够知道在疑而不决的时候不是随波逐流附和怀阴县令的武断判案,这一点就很可取了;所以易长安才会故意问他,希望从这一次事中,能够让他更加开拓思路,以后凡是检验时能多沉下心想细一点,那就不虚推官这一职的职责了。 虽然只听到易长安说了这么一句,不过莫离很快就想明白了她的初衷。联想到自己刚才一句“衙门都黑”的忿然,莫离不由有些讪讪的:“刚才我说的那意思,不是指你……” 易长安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们还是要做我们力所能及的,能往好的方面有改变就是好事。” 莫离没说话,却在心里暗自摇了摇头,以前他觉得自己天真,不过被师门一场变故给打醒了;没想到已经入了官场的易长安,竟然比他还天真。 易长安混的那是什么地方?那是比江湖还复杂的官场…… 易长安倒是无所谓莫离的想法,自己闭上眼睛靠在背后的椅靠上假寐起来;她要在脑子里整理整理刚才周顺达说的那些,然后尽快到现场查验对比…… 中午出发,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一行人终于进了怀阴县。 周顺达的长随一直等在城门口,瞧见自家老爷的马车回来了,连忙一溜烟儿地跑上来,跟他耳语了几句。 周顺达立即走到易长安这辆马车旁边,压低了声音:“易大人,我们先去县衙吧;刚才我家仆禀报,我走之后,王青云受刑不过,已经又晕死过去了,这回泼了几桶冷水也没醒过来,县尊大人不得已叫了大夫过来给王青云医治,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人还虚弱着,一时半会儿也受不了刑了……” 先去了县衙,听到是府衙来人,石县令肯定要出面接待,先让易长安安顿下来,有什么事也好说一说,方便明天行事。 周顺达考虑得很周到,易长安回头跟莫离低声商量了一句,却从车窗递了个小瓷瓶子出来: “周大人,还请你让人把这瓶药带进牢里让王青云服用,头日吃两丸,之后一日一丸;这是莫先生亲手所制的特效刀棍药,不是寻常大夫开的那些药可比的。至于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先去曹家看看吧。” 县衙都不进,直接就往曹家去?那可是阖家灭门的凶杀现场,而且现在天色已经黑了…… 周顺达只一犹豫,对上易长安的眼睛,就立即点头应了:“是,下官这就带大人过去。”将那只药瓶交给长随叮嘱了几句,让自己的马车跑在前面领路,将易长安几人带到了县郊的曹家。 曹员外之所以被称为曹员外,是因为在怀阴县郊有着几百亩的良田,不过也为了就近打理他手中的土地,曹家一家是在县郊处修的房子。 这个时候,怀阴县城里都没有什么人了,更别说城外的县郊了。除了天空半圆的月亮洒着白惨惨的光,放眼望去,四下一片漆黑,只有春虫儿躲在黑暗中不知疲倦地鸣叫着,时不时还有远处小树林子里的夜枭发出一两声凄叫,听着就有些瘆人。 马车上虽然挂了防风灯,但是照亮的地方实在有限,车夫也只能手心握着一把汗,慢慢赶着车往前走。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