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长桌边的四个人,有人坐着主位,一抬眼就能纵观整个一层的场面;有人坐着下位,只能时不时转身瞥一眼下面,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寻找话题,假装自己与面前的贵人有无数个契合点,是同道中人。 裴郁离的视线也在背对着他们的那人身上停留了一下,而后便听耳边寇翊说:熊豫和熊瑞的胳膊都不好处理,短时间内想是不会露面了,你还想下场吗? 嗯?裴郁离状若无事地收回神,道,我若再去玩,万一又惹了什么事怎么办? 你还想惹什么事?寇翊有些无奈。 我不想啊,可...裴郁离故作神秘地放小了声音,笑眯眯道,你不觉得有人在看我们...哦不,看我吗? 寇翊怎么会感受不到,从他们进门的那一刻,不远处的赌桌旁就已经有视线投掷过来了。 也不知道裴郁离方才在那边惹了什么劳什子的桃花债,那些视线都是赤/裸裸的,恨不得将人扒光了。 寇翊往裴郁离身前挡了挡,便说:你不无聊就正好,在这里踏踏实实呆着。 可是我刚刚为了诈熊豫他们,吃了点小亏,裴郁离瘪了瘪嘴,若是不讨回来的话,我这心里还有些不上不下的呢。 ......谁给你亏吃了? 嗯...裴郁离用着万分为难的表情和分明一点都不为难的语气交代道,方才赌输了一把,人家叫我亲他,我亲了。 ......寇翊的脑子里兀地浮现出那日他们二人在浅滩...的场景,脸色一下子垮了下去,心头萦着一股子闷气,问,所以?你要让人再亲回来? 那倒不至于,亲了一下手而已。 寇翊觉得心头那股闷气好像稍微消了一点点。 不过我一个大男人,亲一下倒也没什么关系,裴郁离有意无意瞥寇翊一眼,又说,我还是坐在这里陪你聊天吧,不想去玩了。 说完,他居然憋着笑对寇翊看了半晌,而后也不知是憋不住了,还是故意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寇翊当时只有一个想法:无语! 哑然片刻缓过了劲才开始反思,他的情绪竟然真的会被裴郁离的几句话左右,着了魔似的,控制都控制不住。 你来,裴郁离自顾自地坐到最靠舱门的椅子上,又把旁边的椅子抽到自己面前,抬头望着寇翊,说,你坐在这里,帮我挡着些,省得他们老用眼睛扒我的衣服。 ...... 我说真的,裴郁离对他伸出手,你就面对着我,咱们聊天嘛。 聊什么?寇翊看看他那只手,木然道。 元宵佳节,可聊的还不多?新年愿景、花灯谜语,又或是你那把垂天云,我这把青玉枝,都是故事。 寇翊背对着二楼的那张长桌,注意力全在裴郁离的身上。 而那长桌下位背对着外面的年轻男人,正在此刻,回过了头。 裴郁离余光一直能看见他,一时惊愕,神情一滞。 寇翊刚牵住他的手坐下,跟着一顿,问道:怎么了? 你的手真热。裴郁离面不改色地说,我的手却凉透了,你帮我捂一捂。 寇翊习惯了他这样撒娇耍混,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照做了。 周元巳转身对一楼的活挂头区域看了一眼,他才没有心思关注别的东西。 此次上船,本就是抱着献殷勤的目的而来,除了眼前的太师之子,一切都不重要。 李家亡了,周家总要找新的靠山。 秦太师享最高恩典,圣宠在身,只有一独子秦昭。 此次被他捞着这秦昭,决不能无功而返。 他眼里的算计只在回身的那一刻流露了丝毫,再转过身去,脸上已经带上了愣头愣脑的笑。 越来越精彩了,他为自己满上一杯酒,兴奋道,再有一炷香的功夫就要点人数了,各位可准备好了啊! 那坐在主位的太师之子期待地探头看了看,问道:现在场上是什么情况? 这纨绔也是第一次带挂头,好些事都不懂。 周元巳赶紧给他也倒了杯佳酿,笑道:一会儿点点人数、数数牌子可就全知道了,秦兄莫急嘛! 不急不急,秦昭憨笑两声,说,我等着。 周元巳心中暗自浮上来一丝喜悦,秦昭没有反驳他方才那声秦兄,这便是套近乎的第一步。 只要这四个月内,他能卖给秦昭一个大面子,哄得这少爷开开心心,事情基本就成了。 席间微醺,周元巳一边跟着其余三位一起开怀大笑,一边不停地回身看看场中局面。 目光兜来兜去,便兜去了舱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