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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14)


发生了什么事,能让好端端的人变成这副模样?

    窦学医把被角掖了掖,取了块吸水的干布巾,轻手轻脚垫到裴郁离的脑下。

    他的头发太湿了,整个人都异常的狼狈。

    窦学医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和事,可此时此刻依旧轻轻叹了口气。

    眼见着到年关了,难不成今年的年尾巴非得再夹走个十八岁的魂,叫他连长一岁的机会都没有?

    第20章 点末微光

    裴郁离对李府的印象很淡,淡到他不记得李府的房屋、廊台、陈设,还有花草,只记得有一片四四方方的天空和一圈灰扑扑的围墙。

    在他还小的时候,经常一个人窝在墙角,抬头去看。

    可阳光似乎从未撒进去,那里的日子总是黯淡的。

    他对李府的印象又极深,那里的破柴房里总是有老鼠窜来窜去;管事的婆子总是撸胳膊挽袖子地往他脸上招呼;冬日里洗衣的井水凉到吓人,冻得他满手都是疮;少爷们的拳脚落在身上也总像是疾风骤雨,挨过一波,还有一波。

    他们总拿手指指着他,骂他姓裴的都不得好死。

    可裴郁离不明白,他在流放路上走得好好的,明明是他们非要抓他回府的。

    不喜欢姓裴的,做什么要抓他回府呢?

    初夏,院子的角落里又长满了青苔。

    雨水天气多,整个府内的潮湿气都很重。

    裴郁离捧着一把受了潮的柴,嗅了嗅泥土的味道,看着府内的下人们跑来跑去,都忙着自己的活计。

    有个人端着水盆,也不知从哪里过来的,嘭地往他身上一撞。

    那么大的院子,裴郁离就那么一个小矮个儿,偏生被撞着了。

    他不知道那人究竟是否有意,总之铁盆落地,哗啦啦响了许久,满盆的水噗地就浇了他一头一脸,连带着本就受潮的柴火湿得彻彻底底。

    那人突然大喝起来,声音就像打雷一样。

    不长眼睛的小兔崽子!不会往旁边站?!

    裴郁离仰着头才能看见那人的脸,睁着圆眼眨巴了几下,小声辩驳道:明明是你撞上...

    啪地一声响,他话音未落,便挨了结结实实的一个大耳光,震得耳朵边嗡鸣了半晌。

    他没再听清那人说了些什么脏话,总之四十多岁的主管突然过来,拎着他的领口就去了燃火房。

    不是厨房,是府内用来焚烧东西用的燃火房。

    臊眉耷眼的玩意儿!给我把府里所有的柴火都烤干了!烤到能烧为止!

    不烤完不许吃饭!

    裴郁离背过去抹了把泪,他知道,今天一天的饭又没了。

    南方湿乎乎的天气,柴火总爱受潮,点不着火。他一个人坐在小屋子里,一边哭一边烧,可就是怎么都烧不着。

    那一天的饭没了,觉也没了,还白白挨了一顿打。

    在那之前的一个月,他才刚高高兴兴地过完八岁的生辰。

    后来,几乎每一年都要来好几遭,管事的好像跟柴火有仇,也跟他有仇。

    明知道无济于事,偏逮着他去烧一躺,再以此为由头把他扔到少爷们面前去领罚。

    惩罚的方式多种多样。

    有时候,他们会在他的手臂两侧绑两颗苹果,谁能在不伤人的情况下射下来,谁就赢了。

    没有绑在头上,因为少爷们也怕弄死人,还怕把他漂亮的小脸蛋刮花了。

    有时候,他们捏着他的下巴让他生吃海货,喝海水。

    每次都会搅得他胃里疼,半夜打着滚地睡不着觉。

    八九岁的时候,裴郁离还会辩解,会委屈,也会哭。

    可到了十岁之后,他明白了,不是他的错,只是整个李府都针对他一个人而已。

    燃火房的日子似乎变得没有那么难捱了,他渐渐地也学聪明了一些,知道留一把柴火丢到为数不多的阳光下,勉强使其派得上用场。

    小小的火苗在眼前燃起来,也在心里燃起来。

    他萌生出一个可怕的想法,他想把整个李府都烧干净,让那些比鬼还不如的人都变成真正的鬼。

    十一岁的某一天,他开始想办法。

    他知道再过两年就是李府千金及笄的年岁,十五岁的生辰一定会办得十分热闹。

    到时府里就会有许许多多的酒水。

    上一次李夫人的寿辰就有许许多多的酒水,这次一定也错不了。

    裴郁离开始了与墙为伴的日子,每日里都会有不被盯着的时间,比如一日三餐时,比如夜里。他总拿藏起来的小铲子去墙边刨啊刨。刨得不明显,就几个小塌洞,土质松的时候,互相之间能沟通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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