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谅我。” 如果说这么久以来,杨沉在我的影响下有了半分改变,那必然是我让他懂得:被对方原谅的道歉才算道歉,否则只是单方面的自我安慰。 我抿了抿唇:“下回注意。” 他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尽管表情隐有不服,却不得不捏着鼻子,勉强道:“知道了。” 说完立刻转移话题:“你看电影么?这部片子刚上映,剧情还不错,我陪你重新再看一遍……” 影片回到最开头,明暗光影交换时,我认真凝视杨沉侧脸。 他长相俊美,气质高傲,一看便是张扬骄横、从未失意的性格。 时至今日,如此强势的一个人,总算学会向我低头。这堂课我教了他太久太久,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初衷是什么。 以前的我,大概真的想过和他共度一生吧。 电影里的男主角从茫茫大雪中醒来,寒风呼啸,他挣扎着起身,四周是战友七零八落的尸体。 我轻声说:“我想和你去个地方,你可不可以把下周末的时间空出来?” “没问题。”杨沉欣然答应,扭头对我勾出一抹坏笑,“这么神秘?是要给我什么惊喜吗?”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话,目光投向荧幕。 主角穿过雪原,独身一人向远处走去。 “哥哥是个大骗子!” 安德烈自上车开始,就不断向我诉说自己的委屈:我常常不接他的电话,错过每周固定的视频时间,而且说好三个月后去找他也压根没实现—— 总而言之,我的确是个大骗子。 他的中文恢复往日流利,我含笑听他说了一路,帮他把行李放在客厅,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身旁位置。 他撅了撅嘴,扑进我怀里,腻声腻气地撒娇:“我好想你。” 我刮了下他的脸颊:“我也想你,小骗子。” 他不解地抬头,我微微一笑:“我联系到国外疗养院负责你的医生,花了点功夫,拿到了你的治疗档案,让人好好研究了一番。你的精神状态很糟糕,但并没完全失去记忆,有时会短暂恢复清醒。” 安德烈的表情僵了一瞬,我说:“还有你让尹文君安排小汪在我身边,故意将hélène的信息透露出来,这些你没告诉我的事,我也都知道。当然,哥哥不是要和你计较,只是不想看你装病,扮小孩也不容易。” 他错愕了好半天,脸上露出无措神色:“哥哥……我……” “你是担心,一旦我知道我们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兄弟后,会抛弃你吗?” 我说,“可是安德烈,我许诺过,你永远是我弟弟,我也永远是你哥哥,这句话不会改变。你没有别人可以依靠,我也一样。” 他什么时候知道了自己身世的秘密?黯淡的童年,敏感的青春期,还是长大以后? 上一代的罪孽,成了背负在我们身上的沉重枷锁。本该面对自己错误的当事人,却将此视为理所应当。 凭什么孩子要为父母的选择承担后果? 凭什么他们可以恶毒,可以冷漠,可以缺席,可以把灰暗的人生底色通过血缘延续给下一代,而我们只能默默忍受。 我的弟弟,和我承载相同宿命的弟弟,除了你,谁能理解我的所有痛苦? “我知道我违背过很多回约定,不太值得相信。”我向他伸出手,轻声道:“即使如此,我还是要说,信任哥哥,好不好?” 安德烈不再作出痴缠模样,慢慢坐直身体,蓝色双眼犹如冰冷湖泊,遥遥与我对望。 “每一次。每一次我都说,哥哥,一定不要对我撒谎,否则我会难过。但你总是头也不回地跟其他人走开,然后等到下一次,等你无依无靠的时候,才会回到我身边。明明无论你去哪我都愿意跟着,可是,每一次你都会丢下我不管。”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