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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山蝴蝶 第12节


并不是觉得哀伤,更不是要诉说什么。

    一粒小小的物事,经由一只涂抹了蔻丹的白皙手指,慢慢放进嘴里,细细嚼动,复又吐了出来。

    这时人们才发现——她竟然只是在嗑瓜子。

    这时第五场戏已经唱罢,歇场休息的时间到了。

    台下男人们还在争执着到底能不能同洪六少合计合计,将这女仔折一些价卖给自己。除开那周高坤,甚至还有人当了真,开出了比周高坤高出三十美金,总计三百三十美金的价格……

    极少有人注意到,那唱票的壮年男人再次登了台。

    后台锣鼓一敲,众人听得那唱票人唱道:“淮真,四百二十五美金,一次——”

    淮真拍拍沾了瓜子屑的手,拎着背包,刚准备站起来脱身走人。

    就在起身那一瞬,她望见对面包厢。那男人转了转脖子,拾起一张画片端详起来。

    而后,他移开画片遮挡,视线不偏不倚落到淮真脸上。

    淮真心里咯噔一跳。

    他在比较。

    第15章 萨克拉门托4

    看个屁啊。心上人在台下呢,没事看我做什么?

    淮真塞了一粒瓜子到嘴里,慢慢地,牙齿带动小小脸上筋轻轻一抖,咬开了。同时面无表情地回望过去,像是挑衅。嘴里细细咀嚼着果仁,不妨碍同时吐出一粒完整的瓜子壳。

    那人视线在她脸上停留片刻,便移开了。

    他动了动夹画片的手指,一名仆从取了他手头画片,立在包间窗口,将那唱票汉子请了过去。一倾身,同他低语几句。

    少时片刻,那唱票人立回戏台上,咳嗽一下,高声说道:“洪少爷问,这画片是谁画的?半分没捕捉到他未婚妻子神韵。他请人立刻当场重画一幅,若有要竞价的,再唱票也不晚。”

    唱票人话音一落,长条凳上喧哗的男人们纷纷鸦雀无声。

    片刻之余,一张简易案桌端了进来。作画人手执羊毫,自如地下了笔。

    不是说和父亲对着干吗?不是不想娶妻吗?

    这又是闹哪出?

    淮真坐回手扶椅里,思索起来。

    “我的未婚妻子”……这一句昵称一出,咋一听是在向在座诸位放狠话,仔细一想,更像是故意说给谁听的气话似的。

    她突然回想起那周遭青年打趣他的话:“当着旧情人的面,得自证清白……”

    想到这里,淮真指指台上青衣,问:“同样都是签了卖身契给姜素老母的女仔,为什么她能在这里唱戏?”

    那仆妇道,“你说那伶人。那伶人想要去大舞台唱戏,告诉老母与洪爷:妓馆别的女仔每月能挣四十美金,她便能翻个三番。这样的女仔,当然要使在刃上。不过洪爷讲了,大舞台那样规格的戏园,在整个美国也只此一家。每年接待的白人、国内贵客,数不胜数。要去那里唱,得先在这地下戏园试一月的戏……”

    淮真噢地一声。

    原来是这样。

    唐人街谁不知洪六少大名?那众所周知的旧情人当众与一名肥头大耳的白鬼眉来眼去,如今小半条街的乡亲可都在这里了,这里可不比中国,在这里,洪少爷才丢不起这个人。

    此刻对他来说,比起在乡里折尽颜面,娶个老婆搁在家里,指不定还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知子莫若父。洪爷同她赌这一遭,搞不好还真的只是顺水推舟地略施个巧计,用着激将法逼自家儿子为着面子乖乖将媳妇娶回去。

    少顷,那洪六少叫来的娴熟作画人便画了十余张巴掌大的画片,由那男童带了出去。

    既然洪六少放了狠话,那堂下条凳上坐着的,没人再敢伸手去讨画片。十余张也确实不算得多,统统象征性的落入二三层包间客人手头。

    那唱票人接着说:“洪少今早睡过头了,忘了去渔人码头接人,好哄赖哄,少奶非同他置这个气。这可是洪少捧在心尖上、立誓m.dAminGPuMp.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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