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吴桂花原谅了自己语言的贫乏,她也原谅了飘来的那句:“哎呀,你看那个女人,她可真丑。” 年轻小姑娘的无知刻薄,在这一刻听上去也意外的可爱。 吴桂花没戴帷帽,她知道这身大红大紫俗得吓人,尤其配着她这副红里带黄的尊荣,简直是丑之集大成者,可她就是喜欢。她甚至也喜欢那两个小姑娘指指点点地笑话自己,见她们走过去还回头盯着自己窃笑,吴桂花对她们大方地点点头,反而把那两个小丫头给看得臊住了。 吴桂花便微笑起来:看,姜还是老的辣吧! “姐姐,要吃。”虎妹忽然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一个小摊前面。 这小摊上架着两个油锅,一个圆胖胖裹着芝麻,仿佛炸的是元宵,另一个面扯成细长条,手一抖,像呼啦圈一样散开,好像炸的是馓子。 吴桂花站在摊子前边,跟虎妹一样,深深地吸一口气:太香了,闻着这个味儿就叫人流口水的香! “老丈,这个怎么卖?” “蜜馓十文一个,芝麻团儿五文一个。” “一样来五个!”吴桂花爽快地报出数目:她现在可是身怀七十多两银子巨款的人,十文五文的,对她而言已经是小钱了。 吃东西还不怕花钱是种什么样的感受,吴桂花还没来得及体验,一锭碎银便已扔在案台上:“这一锅我们都要了。” 吴桂花抬头望去,见说这话的是个穿月白袍子,袍子下摆绣着仙鹤,年约十四五岁的小少年。这少年浓眉大眼,原本也是俊俏的小郎君一个,但那抬起下巴,让人感觉这个人很难接近。 吴桂花看了看那人的衣裳:亮洒洒的,一看就很贵。 她去过宫里几个大人物的跟前,也勉强学会了分辨衣裳料子:比如就跟前这个小家伙,他这身衣裳搁到她上一世,怎么看怎么像印着仙鹤的窗帘布,说不定在这里就是哪里的织娘呕心沥血绣出来的绝版。 所以,她转过头去,决定等下一锅再说。 这少年很敏感,看见她的动作,立刻跟她对视了一眼,顿时被辣得眼皮一跳,忽然眼神一定:“徐侍卫,你怎么在这?大哥呢?” “二弟,我在这。”应卓的声音从对面的小酒铺传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坐在那酒铺中,还点了一桌的小点。 吴桂花克制住强烈的好奇心,慢慢回头:应卓还有个弟弟?他从来没说过这事啊! 那少年跟炸馓子的老伯交代一声,笑着去跟应卓打招呼:“大哥你今天怎么到这来了?想不到啊,芸豆糕,红豆卷,还有四色蜜饯……大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喜欢吃甜食了?” 应卓看了吴桂花一眼,微微对她摇头。 吴桂花便明白,现在不是凑上去的时候,但应卓突然冒出来的这个弟弟让她对他好奇到了极点。 正好,酒铺外面是一个捏糖人的小摊子,吴桂花哄着虎妹,说给她捏个孙猴子(她前些日子为了让她出鬼母娘娘这个泥潭,给她讲了不少孙猴子),两个人站到了摊子跟前。 虎妹欢天喜地,一会儿说要给孙猴子一个红围兜,一会儿又说要给孙猴子加顶大斗笠,可忙坏了她和捏糖人的小贩。 吴桂花就站在一边,偷听那两兄弟说话。 应卓便又望了她一眼,很是无奈的样子。吴桂花厚着脸皮跟他笑了笑,应卓嘴角微微闪出个笑涡,笑问:“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今天中秋家宴,你不该同叔父在一起用膳吗?” 原来这是堂兄弟两个啊。吴桂花明白了。 窗帘布少年说:“本来是应该这样,可是宴席刚开始没多久,五弟说是吐了,父亲便丢下我们去看五弟去了。” 应卓顺势关心了几句窗帘布少年嘴里的“五弟”,吴桂花听来,这少年的父亲应该是个宗教极端份子,明明儿子病了该请医生才是,偏偏说是请了个什么道士要给儿子看病,这不是胡闹吗? 少年也觉得胡闹,他叫了一壶酒,给自己灌了一杯,道:“真不明白父亲是怎么想的,五弟又不是四弟,偶然生一次病,也值得请仙师来为他称骨,不怕太过折他福份了吗?” 吴桂花:“……”你说啥! 应卓面上倒看不出什么,只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