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对铁作任何的修改,保留了铁画原有的特色。 铁树通体漆黑,连梅花都涂满了黑色的漆。 汤叔不敢站得太近,但又舍不得离开,只能遥遥望着,目露惊艳。 生漆和熟漆的差别,外行人看不大出来,但内行人则一眼能够分辨出它们各自的特性。 熟漆一般会经过日晒和脱水,含水量非常少,虽然由于脱水而提高了与金属的附着力,但是色泽却没有生漆的自然流畅。 陆子安涂的漆,看上去仿佛是在从上往下淌一般。 它是流动的,它是自由的。 如水滴奔向大海,无比欢快,没有一丝迟滞。 但是陆子安对用量的精准把握度,又让这些漆料在即将坠到石体底部的时候,终于被消耗完毕,软软地趴在铁树上,在底端形成一个浅浅的印子。 因为是从最顶端开始涂抹,所以当陆子安将整个铁树全部涂抹完毕的时候,花瓣上的漆料已经干涸。 陆子安轻轻用软刷试了试湿度,花瓣上有些比较厚的漆表面已经干了,但里面还有流动的漆料。 轻轻一用力,底下的漆料就蠢蠢欲动,仿佛随时要从里面喷涌而出。 这样就对了。 他打开另一罐油漆,换了柄细长的小刷子,每一次只沾一点点的白色油漆,轻轻地点在每片花瓣上。 欺霜赛雪。 那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唯有这般映衬在纯黑之下的花瓣才能呈现。 汤叔再也忍不住,捂着鼻子走了过来,目不转睛地望着。 他竟从未感知,原来铁画,竟然还能有这样集柔和与阳刚于一身的美感。 世界上从来不会缺少美,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他与铁画打了数十年的交道,却只会埋头苦干,从没想过这样…… 陆子安眉眼沉静,换了支毫笔慢慢点了白漆在花蕊上描绘。 绘罢他轻轻搁下笔,负手而立。 石体与铁画,色调统一却又各有侧重,那条白色的脉络更像是一条纤细的溪流,安静流淌。 为什么它是凝固的?为什么没有听到水声? 沿着嶙峋怪石蜿蜒而上,目光停在那纤细却又傲然矗立的花枝上。 如此严冬,水流自然是被冻住了。 明明身上还在流着汗,却在看到这件作品的时候,仿佛周身有寒意侵袭。 檐流未滴梅花冻,那种清冷、孤悠的意境,尽在这一树梅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铁画是主体,却又丝毫不会埋没石体的纡回峭折。 石体虽然极富变化,却又甘愿作为铁画的陪衬。 它们相互协调,相互掩映,不动声色间,给予赏者以心灵震撼。 汤元已经完全傻掉了,眼睛直直地望着它,喃喃道:“原来,铁画还能这样做?” 这也正是汤叔的心声,他的心里写满了感叹号:“是啊……原来,铁画还能这样……” “其实这只是铁画的一种表现形式。”陆子安伸手拿钳子夹起一块火红的铁,细细欣赏着:“铁其实非常有意思,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只要掌握了方法,也可以让它变成绕指柔,而这样坚硬的物质,就算打造得再怎么优雅,也依然保留着它内里的刚强特质。” 而这样创造出来的作品,往往能在一昔之间,吸引人的所有注意力。 它温柔,却又刚强,它脆弱,却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