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 似乎被他赋予了力量,李夕月抬起红扑扑的脸看着他:“我没怕。” 昝宁的手指在她脸颊上摩挲了一下,又小小地亲了两下,说:“放心。” 这时候,听见外头有报名求见的声音,他低声说:“没事的,你就坐在这里,实在困了蜷在条炕上睡觉也行。只要不发出动静就好。” 李夕月此刻也没有睡意了,乖乖地点了点头。 皇帝从梢间回到了西暖阁里,李夕月听见外头参差不齐地给他请安磕头的声音。 昝宁首先问:“刘俊德呢?” 外头一个人说:“嗐,在一家妓寮子的金屋里拿了正着。步军统领衙门的那群丘八看稀奇,愣不肯把裤子还给他,笑闹了好一阵,刘俊德的脸据说跟猪肝似的,最后许了五百两,才换回穿着裤子上大车。” 暗自憋笑但憋不住的动静响起来。 接着说话的人像是张莘和:“大臣这样,确实也不成体统。先帝当年让刘俊德顾命,实在因为他做得一手好道德文章,是打算让他多多教导皇上的,哪晓得是这样一个伪君子!” 军机处的军机大臣一般额定五人,还有两个打帘子军机也曾和礼亲王走得近,但他们没有裹挟得那么紧,这会儿知道礼亲王和刘俊德都要倒霉了,自然首先是摘开自己,一个一个都在唉声叹气,然后讨伐礼亲王的擅权和刘俊德的无耻。 昝宁说:“他们既然如此无耻,我们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两个人罪大恶极,早已非一日两日,这次太后重新和朕宣示先帝遗诏,特别将‘顾命大臣若朋比为奸,不独上苍治之,兼朕御赏之印可治之!’重点诵读给朕躬亲闻。太后懿旨既下,朕也深以为然,明发上谕已经备好了,今日诸部商讨,明日便可发天下知之。” 上谕是白其尉和徐鹤章帮着拟定的,两个人刀笔极有力量,将礼亲王和刘俊德欺妄皇帝与太后,专擅跋扈诸事迹,乃至丧中使妾室怀孕之罔顾人伦,硬保吴唐之不念国法尊严等等,都化作罪名,按在了他们俩的身上。 昝宁又说:“礼亲王先革除王爵,送宗人府待勘,刑部会同大理寺共审。此外,京畿的正蓝旗人马——”他瞥了瞥荣聿:“贝勒荣聿也是正蓝旗的主子,就辛苦接管下来。丰台大营会同点数人数,划片发饷。” 这是分散军权,以饷治人。 “直隶各提督严阵以待,若有不安分的地方,就直接把正蓝旗下兵丁遣送吧。”张莘和补上了一句。 昝宁点点头又说:“大理寺先封王府和刘俊德家宅,明日辰初就查抄。” 连勾搭外人、转移财产的机会都不会给他们。 再接着吩咐:“京中势必震荡,军机处及早明发上谕,安抚人心,也叫人知道这是打了一只‘大虫’,是一件好事!另外,军机处空出两个位置,也当及时补齐,不叫人生隙。” 他瞥了一眼那两位“打帘子军机”,两个人已经知道太后参与这件事并且钤印,礼亲王根本来不及有所反应和动作,也就是注定他回天无力了。 此刻他们俩眼观鼻、鼻观心,只求自己能够摘出这件事,哪里还敢再和皇帝翻泡儿! 于是昝宁毫不客气把他的另一位老师和白其尉一起报了上去,特别是白其尉算是超擢,他解释道:“白其尉现在虽在户部主事,职位不必拿掉,仍让他兼着。他本来就是军机处的章京,不肯佞幸依附礼邸,被排挤得一直没有升一升。现如今便是给实了这个名分,让他一身两职,辛苦辛苦吧。” 军机大臣不一定品级高,但一定是皇帝最信任的人。 大家今日都唯皇帝马首是瞻,只顾着点头,一句废话都没有。 昝宁最后看向礼亲王那个掌管宗人府的庶弟,问:“礼王捉拿后放在宗人府,能不能放心呢?” 人家能说什么!当然叩首道:“皇上,国法是国法,奴才岂敢废法徇私?请皇上放心!” 两个人倒下,军机处商量了大半夜,不仅把空出来的位置一个一个填满了,把所有的震荡政局的隐患一个一个排除了,而且对皇帝这次的雷霆手段都暗暗觉得不得不服——他潜龙在渊这三四年,不动声色,叫人以为是极弱的一个人,然而终于露出牙齿和爪子,原来亦是锋利得很! 李夕月在梢间里也听明白了不少地方,心里一直有又酸又热的波涛翻腾着一般,为他高兴,高兴得想哭。 等她关注到窗外时,才发现天已经亮了,窗户纸上透着鱼肚白,紫禁城的鸟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