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一字一顿:“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太后并不知道,这话,应该用在她身上。何况……” 他没说完,李夕月已经听不进去了。她起身说:“万岁爷,奴才失仪了,奴才要回屋子去。”她的嘴唇哆嗦着,话说不囫囵,但努力在说。 昝宁闭上嘴,沉沉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说:“夕月,不叫你知道很多事,是不希望你牵扯进来。不过,这会儿你心里难过,我理解你。你去好好睡一觉。你的屋子,别让其他人进来,特别是宜芳。” 李夕月心里微微一震,顿了顿步子。 昝宁说:“我不牺牲任何人,但我也没有能耐护住所有人。你现在难过,稍微任性一下就得了,别忘乎所以,我会保护不了你的。” 李夕月背着他,低着头,最后低声问:“那么,如果内务府问了姑姑的罪,万岁爷能不能叫我知道一下?” “能的。” “那奴才告退。” 背后默然一会儿,听他柔柔道:“你去吧。” 外头天已经黑下来了,李夕月趁着暮色,快步走到围房里,在自己屋子的门口顿了顿步子,鼓起勇气推开了门。 里头触目惊心。 到处翻拣得乱七八糟的,她的箱子、白荼的箱子都打开着;针线簸箩里的针线缠绕在一起,从桌面直垂到了地面;妆奁都打开着,东西倒是一件没动,只是珍珠耳坠东一枚西一枚的,绒花已经坏了。一边有墨迹,大概是登记物品用的。 李夕月坐在被翻得乱糟糟的大炕被褥间,连收拾的心情都没有,抱着膝盖,埋头饮泣——依然不敢出声,怕被旁边围房的宫人们听见。 第129章 昏天黑地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 李夕月脑子里仍然是乱哄哄的。 她肚子很饿,但一点不想吃东西,也不想收拾屋子, 倦极了就倒下蜷着睡,睡睡醒醒、醒醒睡睡, 经常是在噩梦中如坠万丈深渊一般, 醒过来都一身冷汗。 第二天她鼻子就塞了, 晨间醒来,怎么都爬不起身,直到听见宜芳在急促地敲门:“李姑娘, 茶房在问呢, 今日没有人伺候东暖阁的茶水了。” 李夕月昏头昏脑地爬起来。紫禁城自有御茶膳房,但皇帝嫌里头人多冗杂,反而伺候得不精细, 一般都喝养心殿茶房的茶水,白荼被逮拿至内务府去了, 养心殿的茶房为主就是她了。 她强撑着精神洗漱, 连早点都来不及吃,赶到茶房里。小太监已经把热水烧好了, 她检查了玉泉水,冲泡了昝宁日常喝的君山茶, 然后怔怔地等着养心殿叫起结束,她进去送水。 一会儿, 李贵进来张了张, 对李夕月说:“叫奉茶呢。” 李夕月起身端茶盘,大概是没睡好的缘故,有点手忙脚乱的, 捧茶盘差点仄身,水都泼在了盘子里。 李贵扶了她一把,埋怨道:“你得是能沉住气才行啊!” 李夕月顿时委屈:“我……我没那个本事。” 李贵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茶房人多,不能多说什么,只能说:“这点事又算什么?该怎么伺候怎么伺候!” 李贵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李夕月却觉得整个人都抽离不出来,想到白荼,心里就绞痛,又不知道她在内务府慎刑司会遭怎么样的折磨,脑海中简直把自己随母亲拜佛进香时,在寺庙里看到的《六道轮回图》中十八层地狱的可怖场景重演了一遍。 她只能红着眼圈低着头,努力让自己走得稳一些。 李贵亲自给她打起东暖阁的帘子,让她低头进了门,还帮着把门给关上了。 昝宁正在案前写字,抬头看了她一眼,说:“茶先放边上。” 李夕月放好茶,吸溜着鼻子问:“茶摆好了,奴才告退了?” “别忙着走。”昝宁说,“你不想听听消息?” “啊,白姑姑这么快就有消息了?”她紧张也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