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着的那根绣花针给戳了手指。 月亮的一角,染了一点淡淡的血色。 他又“哎呀”一声,很懊恼:“可惜了!洗得干净吗?” 李夕月顾不得气他刚刚的口不择言,要紧先看他的手指,上面一颗颤巍巍的小血珠,她本能地含了含他的手指,等不流血了才埋怨着:“谁让你乱翻人家的东西?” 血色很淡,倒似在一勾月上带上了些立体感。李夕月说:“洗得掉,不过会留印子,留了也没事,不难看。” 又说:“还有一点才收工呢。你真是,着急干嘛呢?我过几天绣好了再送过来嘛。” 昝宁说:“我今儿就要。”他觉得没有哪里没完工的样子,疑心李夕月故意拖延:“当着我的面绣好就是了。” 李夕月晓得他的意思,没奈何,拈起挂在帕子背后的那根针,开始给松枝上加上凹凸的花纹。 “坐下绣啊。” 李夕月说:“不用了,站着挺好的。” 昝宁看她只穿着袜子立在地上,叹口气说:“坐我身上。” 不由分说把她一抱,自己坐在一旁的条炕上,而把她的腿搁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腿像软硬适中的垫子,碰不痛她,而且叫人安心。李夕月只纠结了一小下,就心安理得地坐在他怀里。 昝宁闻着她头发里的清香味,也很安然地看她一针一线做手中的活计。 手是真巧,几针下去,那平平的松枝豁然有了凸凹起伏的立体感,配着密密层层、不同色调的松叶,仿佛能看出远近;那弯月挂在松间,如她笑弯的眼。 李夕月审视端详了一下自己的作品,满意后才用牙咬断线头,把针插回簸箩的针插上,拆了绷子,问:“好看吗?” 他从她后脖子越过去看她的作品,那手帕如她白皙的一截脖颈一样让他觉得妙不可言。 “好看。”一边夸赞,一边顺便亲了亲她的脖子。 “痒痒!”她扭了扭然后起身,很郑重地把帕子叠好,交到他手上,“绣线洗不得太多水,别擦鼻涕什么脏的。” “我舍不得用。” “那还还给我好了。” “不是,东西我得随身带着,但是舍不得用。”昝宁跟她解释,“你知道‘舍不得用’的意思吧?” 李夕月当然知道,闪着眼睛看他,最后眼睛笑成了弯月牙:“行了,奴才该送客了。” 昝宁心满意足:“还有话没和你交代呢。你明儿记得来当差,不用你擦地抹桌子什么的了,就好好照应那些梅花。” 正说着,听见门被轻轻地敲了两声。白荼在外头说:“夕月,宜芳提着热水来了,你去把普洱先泡起来。” 李夕月起身。 昝宁说:“咦,不是说给你告假了嘛!”实在舍不得就这么匆匆一面又要分开,抱着她的腰不放。 李夕月低声说:“您今天这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这不明显是要支开宜芳吗?” 果然,接着听见门外白荼的怒声:“李夕月,你耳朵聋了?还是昨儿个打得太轻了,你想紧跟着挨第二顿是吗?” 李夕月急忙扯嗓子喊:“不是不是,姑姑,我在穿鞋呢。”轻推了昝宁一把,起身去床前蹬鞋。 她开门又随手似的关了门,对着横眉冷对的白荼蹲安赔不是:“姑姑,我来了。” 眼角余光果然看见宜芳正在白荼身后不远处,拎着个热水铜壶。 宜芳嘴里还在为李夕月求情:“白姑姑,李姑娘身上不便,您体谅体谅她,我看李姑娘平日里可勤快了。” 白荼回头道:“我管我徒弟,要你多什么事?” 又喝令李夕月:“哪里不便了?麻溜儿地干活去,别想借着挨两尺子这样的小事躲懒。再伺候得不好,给你一顿皮开肉绽的狠打,你才知道什么叫‘不便’。”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