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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有理有据,他就没道理不答应。不然,人家说一句:‘哦,剿匪你都担心,那么以后各旗就在家里呆着好了,出事了也不必叫来勤王。’你也就没辙。”白荼说,“放在前头几朝,皇帝控制着八旗旗主,就没什么好担忧的,但如今万岁爷在军权上还差点火候,礼亲王任意调动旗下人进驻京畿,未免太不把万岁爷放在眼睛里了!”

    她愤愤地说了一会儿,然而又对李夕月说:“这些话,你都务必放在肚子里。这个宜芳好像是太后那里拨过来的,万岁爷心里晓得,却没避忌你,或许有他的用意。”

    说完,翻出刚刚包好的绣手绢,一针一线又开始做活儿。

    李夕月心里觉得捉摸不透,想想皇家的生活真是难熬,看看自己做了个开头的手绢,突然又不想再绣了。

    她出去跑了一圈,给屋子里养的花草浇了水,给屋子外几只小猫小狗喂了食,然后转到鹰房,看了看那只新来的鹰神气活现、桀骜不驯的样子,琢磨着这快过年了,谁也没心思熬夜熬鹰,也只能就让鹰这么着混日子了。

    正想着,身后门一响,看见昝宁走了进来。

    这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李夕月给他请安,看他不错眼儿地只顾看两只鹰,想想不能搅扰他的清兴,说:“万岁爷来了,奴才就告退了。”

    “急什么?”昝宁朗声说,“这新来的鹰这么着野下去,还熬不熬得出来了?”

    李夕月说:“只怕难。”

    “不能糟蹋了啊。”皇帝背着手,绕着鹰架转了一圈,那鹰见陌生人,格外警觉,两翅一张,顿时有三四尺宽——虽不是海东青,也真是神俊。

    “那,还还回上驷院,让他们安排着熬鹰?”李夕月出主意。

    昝宁摇摇头,突然问李夕月:“你阿玛不是会熬鹰么?”

    “啊?”

    “怎么,大过年的,不方便?”他倒很客气,“我不太熟悉小家子里是怎么过年的,是不是也忙得要命?”

    李夕月只是一时惊诧,这会儿摇摇头:“我额涅当然很忙,家里的丫鬟也忙着做事,洒扫、掸尘、做饽饽什么的,要忙好一阵,不过男人家还真不忙,我看我阿玛往年年前就是带着蝈蝈、鸽子或鹰去找他一群朋友吹水,只要能赶回家祭灶祭祖,就算他的任务完成了。”

    不过皇家的鹰给她阿玛李得文来熬——不是有没有空的问题,是万一没熬好要不要担责的问题。

    昝宁仿若知道她心里的担忧,笑道:“怕啥,就是熬死了,也没人怪他。”

    他瞥眼望望鹰房四处,这里隔音不大好,此刻又是嫔妃们要过来等候招幸的辰光,各宫的小太监和宫女时不时过来送个东西什么的,吉祥门一处热闹得要命。

    他指了指旁边给李夕月单独准备的熬鹰住的屋子:“去那里等着,有话吩咐你。”

    李夕月乖乖到了一旁的那间屋子——这等于是给她一个人住的。

    等了一会儿,门打开了,皇帝跟做贼似的,闪身进来,反手把门闩上,然后一把抱住她,笑嘻嘻说:“一会儿不见,如隔三秋。”

    两个人低声腻歪了一会儿,昝宁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笑道:“倒挺有年味儿。”

    屋子里四处摆着花儿,大冬天也开得热热闹闹的,水仙和蜡梅的清香各有风味,而正中梅瓶里插着一枝松,青翠苍郁,位置也最高。昝宁拨弄了一下松枝,回眸只笑了笑,又去看四面窗户上的大红窗花。

    “这些也是你铰的?”

    李夕月点点头:“自己学着玩的,过年时弟弟们调皮,一人铰一个故事人物,就都不闹了,乖乖地能玩半天。”

    昝宁仔细一看,还真都是故事:田螺边勤快的美人,鹊桥上相会的两人,戴着雉尾、扛着金箍棒的美猴王,还有一系列的老鼠:老鼠娶亲,老鼠储粮,老鼠一窝娃……趣味十足。

    他笑起来:“夕月,这都是你吧?”

    李夕月脸一红,扭一扭身:“怎么会是我?铰着玩罢了。”几步过去挡着窗户:“讨厌,不许看。”

    “那就看你吧。”昝宁俯身下来,亲不够似的继续和她腻歪。

    好容易分开了,他还意犹未尽似的:“真是,我不知自己还能熬多久。”

    “万岁爷要熬什么呀?”李夕月被裹在他怀里问,手指头好奇地在他胸前的金龙绣片上画圈圈,一个鳞片一个鳞片地画过去。

    他低声笑道:“你说熬什么?——你看了那么多稗官小说的。”

    李夕月忍不住往他腰带下面一看,然后赶紧别转脸,戳他胸前绣片上两只绿幽幽的龙眼睛,话已经说不囫囵了:“我不知道,我读书少,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我不需要用那些药,懂?”

    “哦……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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