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蓦然屏住了呼吸。 内室里一片寂静,邢慕铮举目所到之处并无一人,只有观音送子屏风后面白雾隐隐缭绕。忽而轻微咯噔一声,邢慕铮眼神一凛,两大步跨越屏风。 太子妃一脚在门槛里头,一脚在门槛外头,她死死抓住门栏,紧紧盯着邢慕铮的后背,想冲进去却又不敢。 邢慕铮定在屏风旁,看向站立浴桶前的钱娇娘,而钱娇娘的脚边地下,横躺着呼呼大睡的太子。 邢慕铮与钱娇娘四目相对,二人都不言语,你看我我看你。躺在地下假睡的太子偷偷眯眼,不解这二人在打什么哑谜。忽而邢慕铮猛地一掌,观音送子屏风飞速往一旁移动,折扇式的屏风撞在墙边缩成了片,放出哐啷巨响,墙上的仕女图猛烈摇晃两下,掉在屏风之上。 这下所有人都能看清内室情形,但太子妃堵在门边不叫别人进来。她瞪大了眼睛,先是瞧见衣裳齐整的钱娇娘,她顿时松了口大气,一转眼又看见倒在地下的太子,一颗心又提了起来,“殿下!” 太子妃提了裙摆冲进来,跑到吴泓面前扶起他的脑袋,用力摇晃他两下,“殿下,殿下!” 吴泓假意醉酒昏睡,闭着眼含糊不清地不耐烦摆手,“别、别吵!孤、孤还要喝!” 婉红趴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头往里看。 “殿下?太子殿下?”太子妃错愕,她又叫了两声,太子似还睡得舒服。太子妃不由得抬头问道,“太子这是怎么了?” 钱娇娘的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她抚着脸,为难地道:“太子妃,说实在话,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我本来打算在这里沐浴更衣的,只是我的衣裳解也解不开,我正烦恼的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我还以为是我的丫头,还想叫她们进来帮我更衣的来着,岂料竟是太子殿下,我那会儿可是吓得心儿都快从嘴里出来了。可是太子殿下走路踉踉跄跄,眼睛都快睁不开,嘴里还含糊有词,我就知道太子定是喝醉了。我想叫人来扶太子,可是叫了好几声也没人应。太子绕着这屋子自发走了两圈,竟就倒在地下睡着了!哎哟我的个祖宗,我都吓坏了,以为太子出了什么事儿,赶紧叫人,可是还没有人来,我又怕太子出什么意外,也不敢随意出去,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太子妃和侯爷就来了。” 钱娇娘说得真诚,但在场者都不是傻子。太子妃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这也有那么一段时辰了,太子就醉了在这里头转圈,而后倒头就睡,而后叫人还没人来?这说出去谁能信,三岁的小儿都不信,也就这装睡的蠢才才信能瞒得了人! 那蠢才似乎还为了取信于人,还吧唧吧唧了两下嘴。 太子妃:“……” 钱娇娘:“……”这戏太过了! 太子妃气得差点翻白眼。只是现下就算要将她当傻子,她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于是太子妃便对门外骂道:“净是些只顾着自己好吃好玩的腌臜奴才!都死到哪里去了,太子殿下喝醉了也不知道照顾着!殿下若是有什么闪失,本宫非扒了你们的皮!还不快来人,将太子殿下扶到床上歇息着!” 婉红连忙领着两个小太监进来,将太子扶到她的床上歇息。她为太子盖上了被子,太子趁机捏了她一下,婉红一僵,转头看向自进来一直平静的邢慕铮,总觉着这屋子不知何时压上了沉沉死气。 太子妃见婉红放下了帷帐,上前亲切握了钱娇娘的手,“好妹妹,你定是吓坏了罢!殿下就是这样,兴头一上来就爱喝酒,醉了又爱四处走,好几回我们都找不着人!今儿都怪奴才们偷懒,连殿下也跟不住,差点儿就铸成大错。阿弥陀佛,回头我一定严惩这些坏奴才,给你赔罪!今儿你便看在我是寿星的份上,别往心里去!我这儿有上好的龙王参,回头我便让人送到侯府去,给你压压惊!” 说罢太子妃又转头对邢慕铮道:“定西侯,虚惊一场,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妹妹她也是无辜得很,你也莫苛责了,怪只怪殿下喝醉了,等殿下醒了,定也自责。说来还是怪那些个不长眼的奴才,怪我平日里懈怠了管教,唉!”太子妃重叹一口气,“你放心罢,这事儿决不会传出太子府,我拿太子妃之名担保!” 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