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感觉到了母亲的气息,小孩儿自觉的往她怀里钻,手紧紧的攥住她的衣襟,嘴里还在喃喃喊阿爹。 容妤手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等他再次平静下来睡得酣然后,才停了手,忍不住苦笑了一声,勾了勾小娃娃的鼻尖,“才这么几天你就舍不得了?”连梦里都在叫爹,也知道他是被自己方才的话给吓着了。 她问团哥儿,是喜欢阿娘还是阿爹? 团哥儿答得很响亮,说阿娘。 可当她再问若是阿爹不见了就只有阿娘陪着他呢? 团哥儿没有立刻作答,应该说压根就没有吭声,只是咬唇默默流眼泪,容妤没想到这孩子反应会这么大,赶忙哄他是开玩笑的阿爹不会不见才将人哄好了。 团哥儿心思重,瞧着没心没肺顶乖的一个小孩儿,心里亮堂着呢,这孩子盼爹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盼来一个有多高兴她是知道的,才三岁,还小,要是狠狠心有些记忆未必不能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是......容妤叹气,当初就不该由着他认爹,这下好了,认成真的了。 容妤脚还痛着,也懒得再下床去熄烛火,干脆就这么照着睡,将团哥儿往怀里拢了拢,容妤拥着被子合上了眼,白天心绪起伏太大,原本还以为一时半会儿睡不着的,结果闭眼没多久就沉入了梦乡。 一点点由残存的记忆拼凑成的梦境支离破碎,恍惚间,容妤以一个局外人的身份看着娇俏女郎如何与布衫书生相识,懵懂天真的少女尚且不懂情爱,却一步步踏入了由甜言蜜语编制而成的骗局,一枚桃花簪,几句情诗就足够让少女欢心雀跃,直到上元灯节那夜只身赴约...... 容妤手指下意识的抓紧了床单,额头上冒出来细密的汗珠,借着微弱的烛光能看的见床上的人儿紧颦的眉头。 哪有什么温文尔雅寒门书生,不过是妄想一步登天的市井流氓,破败的草屋,外头风声簌簌,容妤能深刻的感觉到少女当时的绝望,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手中银簪插入贼人颈侧,灼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浇了她满脸,男人抽搐着往后倒去,瞪大的眼睛中倒映出少女惊慌失措染满了血的脸颊。 容妤牙齿不自觉的咬紧,连身体都在轻颤。 携裹着凛冽寒风,原本就吱呀作响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可怖的昆仑奴面具在月色下泛着凛冽寒光,高大的男人手上拎着一把通体黝黑的重剑,剑上血珠滚落,容妤眼睁睁看着来人赤红着双目朝少女缓缓提剑,千钧一发之际,紧紧蜷缩在地的少女突然如蹁跹的蝴蝶朝来人冲去,衣衫半落,皎洁的月光透过大开的房门洒进来,肩头一点朱砂痣格外的灼目...... 容妤猛喘了几下,猛地睁眼,窗外夜雨沥沥,伸手一拭,眼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晶莹一片。 容妤深呼吸了几下,偏头去看怀里睡着的团哥儿,见他睡得正香并没有因为自己而惊醒,缓了一口气。 按了按额角,容妤那点子倦意已经全散了,怔怔的盯着烛灯看了一会儿,只觉得眼睛花的很,按了按额角,暗唾了一声,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 不知道这边人辗转难眠,另一头,叶宸压着十二分的火气,只穿了一件中衣,目光不善的看着破门而入就这么大刺刺往人家卧房里闯的不速之客,忍了又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抄起手边的烛台就摔了过去,“殷玠你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觉擅闯民宅闯上瘾了是吧。” 殷玠坐在椅子上,携裹着满身寒气,墨色的衣裳还在往下滴着水,不一会儿地上就已经积了一滩,瞥了他一眼,“陪我喝酒。” “喝个屁!”叶宸快气炸了,睡得好好的被人从床上拽下来,还喝酒,不拿棍子直接将人打出去就不错了,看着他脚边整整齐齐码着的十几个酒坛,叶宸告诫自己这是王爷,杀了就是犯上作乱,得心平气和照顾智障儿童,反复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叶宸找了件外袍披在身上,拖了把椅子坐在他旁边,刚坐下就抽了抽鼻子,眼中闪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