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有戎敌骚扰,请求朝廷支援。 温无玦回想书中的剧情,主角被气得吐血这段时间线上,国中尚算太平,没有大风大浪。 这个时候刚刚步入冬季,南边戎敌想必是冬储不足,想要抢掠一波食物过冬,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他心里正琢磨着,外间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夹着内宫太监尖尖细细的谈笑声,在深夜寂静的丞相府里格外清晰。 声音由远及近,在门前停下。 丞相,李公公来了。是管家温伯的声音。 陆嘉一听是宫中来的,脸色立即捎上不满,就要回绝的时候,温无玦用眼色制止了他。 陆嘉只好站直了身体,不情不愿地把门开了,退到一边。 温伯领着人进来,换了根兰膏烛,昏暗的屋里顿时亮如白昼。只见床榻前立着金钩三脚香炉,燃着一缕安息香,香气隐隐,却仍遮不住一股子的草药味。 哎哟,丞相怎么病成这样了? 李凌走到榻边,不禁被他苍白的面色惊住。 这个权倾朝野的男人,此时墨发披散,冷汗津津,瞧着是虚弱乏力到了极点,偏偏他病中犹然昳丽的面容在烛光下影影绰绰,清冷单薄,活生生的一个病美人模样。 都说当朝丞相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真是半点不虚。 不过李凌可没有半点同情心,话里是担心的意味,眼里却带着笑,很是阴阳怪气。 温无玦淡淡地勾了下嘴角,李凌是萧归的心腹,又是先帝留下来的内官,在宫中一手遮天,等闲人奈何他不得。 他与萧归闹得不可开交,李凌自然是向着萧归那一边的,阴阳怪气也不奇怪。 他半支起身,靠在软垫上,淡声道:旧疾罢了,李公公不必讶异。 李凌笑道:丞相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呀,这天下不可一日无相,您这一病倒,多少国事都得压着,万一您驾鹤西去了,那国中可不是要乱套了。 这一句话说得直白而难听,旁边陆嘉的脸色瞬间变绿了。 温无玦垂着眼,看不出情绪,李公公开玩笑吧,皇上少年天子,聪慧睿智,我就算死了,皇上也一定能独立处理朝政之事,何必担忧? 李凌眼底闪过一丝愕然,按他的猜测,这温无玦气性刚直,自视甚高,刚才那句话一定能把他气得半死,怎么看上去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他呵呵一笑,又道:皇上年纪还小,经验不足,需要相父辅佐。这不,皇上一听说丞相病了,立刻让奴婢把人参送来了。丞相放心,这人参就是普通人参。 李凌轻轻一挥手,身后一个小太监捧着黑漆底纹花木盒上前,将盖子移开。 温无玦看过书,不用转头也知道里面是什么。 旁边的人却看得脸色一变,只见盒子里赫然是一节长着白毛,覆着青绿色斑点,已经烂了的人参。 陆嘉一下就忍不住了,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李凌脸上笑眯眯的,压根看都不看陆嘉一眼。 他掐着尖细的声音对着温无玦笑道:前几天皇上搜了几株百年人参,被丞相斥责是搜刮民脂民膏,皇上尊崇相父,自然要听丞相的话,把那些个人参都丢出去喂狗了。现下丞相病了,皇上也不敢拿民脂民膏来糊弄丞相,生怕折了丞相的寿,只好送了些普通的来,皇上一片敬重之心,想必丞相也能明白。 普通人参等于烂了的人参? 这明显是萧归故意弄来恶心温无玦的。 陆嘉身侧的手掌紧紧攥成了拳头,青筋突兀,差点就要上前一步揍在李凌脸上,被温伯一把拦住。 温无玦倒是见怪不怪了,萧归后来都能趁着原身出征,丧心病狂地断了十万大军的粮草供应,让他们活生生饿死在北邙山下,还有什么是这个疯批皇帝做不出来的? 他脸上波澜不兴,声音平平,皇上有心了,李公公伺候皇上也是劳苦功高,不如这株人参就送给公公吧。 李凌轻笑出声,兰花指捂在嘴角,哎哟,皇上赏给丞相的,奴婢恐怕无福消受。 怎么会?温无玦柔声道,李公公莫不是嫌弃皇上赏的东西不好? 李凌嘴角微抽了抽,笑意有一瞬凝滞。 这要是不收下,不就是坐实了嫌弃御赐之物? 被温无玦轻飘飘的三言两语将了一军,李凌脸色肉眼可见的微恼,偏偏再看榻上那人,尽管病恹恹的模样,却是风轻云淡,不以为然,压根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微微眯了眼睛,这时才细细打量起温无玦来,此人素来才能出众,是个治国安天下的能臣,脾性却有致命的弱点,清高而孤傲。 平日里因一点小事就能气得半死,偏又不肯放下架子去反击,常常吃瘪。 怎么今天看来,似乎变了个人? 李凌脸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