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可能,怀戈就觉得喘不过气。 脑海里的那一根线紧紧桎梏他,关于怀童的部分已经模糊,只要他回忆,大脑就生疼。 但同时,大脑里也有一个声音在急切催促他这次问清楚,一定要问清楚。不问清楚,他会后悔。 可是问什么? 问怀童,一年前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怀戈背过颤抖的手,他尝试地上前,怀童,你能不能告诉我,一年前发生的事情 大哥!唐白惊愕的声音响起,打断怀戈的话,你怎么来了? 怀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 他声音响起的那一刻,怀戈的大脑像是得到救赎,瞬间变得清明。 怀戈怔怔地看向手心。 为什么他会失控?怀童早就和他没有关系了,在亲子鉴定出来那天,在怀童陷害唐白那天。 他早就和怀童没有关系了,唐白才是他亲生弟弟。 怀戈深深看一眼怀童,才退开一步。 抱歉,是我情绪过激了。唐白看一眼怀戈,又看到怀童,心下大骇。他想起系统的嘱咐,绝对不能让怀戈和怀童单独呆在一起!! 他着急上前,拉住怀戈的手,问:大哥,你怎么来了。 唐白的声音仿佛一记重锤,让怀童陷入更深的梦魇。 眼前种种往事一点一点闪过。 唐白救了出车祸的怀母,他推掉学校比赛到医院,却只能在门口站着等待。 病房里欢笑不断,其乐融融,他像一个被隔绝在外的陌生人,独自局促、不安。 再之后,怀母认为他为了在宴会上让唐白出丑,故意弄坏唐白的礼服。曾经疼爱他的母亲不停流泪,质问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贪婪恶毒,惹人讨厌。 怀父觉得他突然变得乖顺,是为了抢夺属于唐白的家产。 怀戈也恨他,恨他鹊巢鸠占,让他的弟弟在外面受了十几年的苦。 就连他换回去的亲生父亲,在他直播,接pk单,终于凑够钱手术,进手术室的最后一刻也是在呢喃唐白的名字,让他去求唐白,让唐白来看他。 那位父亲劳累了大半辈子的手粗糙,布满茧子,裂口也很多,颤巍巍地,即使没有力气也要从苍白的病床单里伸出来,让他去找唐白。 中年男人再穷也有骨气,扛水泥、捡垃圾,也不轻易为穷弯腰。 但一辈子没弯下的腰,为了唐白,在怀童面前佝偻得像七旬老人。 小白唐白,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他了。不知道他在那边好不好,他们会对他们好吗?小白这么善良,在那里会不会受欺负,怀童、童童,他激动地抓着怀童的手,语气哀求: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他。顺便让他来看看我好不好,我这把老骨头可能撑不过这个冬天了 我就想见见他见见他最后一面,他是我的儿子啊 因为病重,他嘴巴已经合不拢了,说话也很费力气,不停地流口水。一道一道皱纹很深,像黄土沟壑,饱经风霜的脸浮现痛苦。 唐白是他的儿子,那他呢? 怀童无比迷茫,手上的重量不断加重,老人哀求的声音不断响起。 唐父病重手术至手术结束的修养期间,唐白一次没有来探望过。 就连手术那天,怀童在唐父唐母的哀求下去找唐白,结果也是被关在别墅外站了一天。 最后只有管家怜悯的一句。 别来了。 怀童那时候才明白,他以为的家,只是他以为。他以为他们已经是一家人,他以为他们接纳他了。 但那都是客气,对待客人的客气。 他是无关紧要,只需要客气对待,无需放在心上的客人。 如果不是客人,又怎么会在他开心地拿出人生第一份工资时,惊喜地问他是不是唐白送来的。 如果不是无关紧要,怎么会答应给他送资料,却让他等了几个小时。 十二月的大雪天,他在校门口等了三个小时。等他找过去,却发现答应帮他拿资料的唐母,在医院陪唐白。 而唐白只是伤到手指。 她在医院对唐白嘘寒问暖三个小时,怀童却在大雪天里,在外面站了三个小时。 一年前,他把生活过得一塌糊涂,现在仍旧一塌糊涂,他多失败。 怀童扶着树,从绝望的窒息感脱离。他捂着脸,咳嗽两声,撩起刘海仰头喘息。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拂在怀童乌发那细碎的汗珠,冷硬绷紧的下颚线。 他流了很多汗,好似刚刚从水里被捞起来,大口喘气,喉结滚动,艳色的唇张合,脆弱的羽睫颤动。 像在海里窒息的美人鱼。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