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带温凝离开时,开了四个多小时才出来,如今她自己搭乘大巴回去,路上停了又停,绕了好几个村庄,最终到达村口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 温凝走得急,换掉戏服时随手拿了件王青刚替她整理好的品牌方送来的当季新品往身上一套,带上钱包钥匙便匆匆赶往车站。 此刻到了村口,周围人看向她的眼神都有些不太对劲。 不少曾经看着她长大的街坊领居都小声地窃窃私语:“这城里姑娘怎么跑到我们这小乡下来了哟。” “谁家孩子?” “不知道啊,咱们村哪有这么富裕的人,我听我家姑娘说,这个标志的衣服在咱们这小地方都买不到的,一件得好几万,够我们全家吃上好几年了。” “跟过去瞧瞧?” “走走走。” 乡里乡间,每到夜里没有农活可忙之后,剩下的便是谈天八卦,此刻有这么好的机会,换谁都不会错过凑热闹的机会。 温凝心急如焚没在意,身后不少人跟着她一同走到了爷爷家门口。 有人多看了两眼,反应过来说:“哎哟,是温家捡来的那个凝凝!” “怎么去了一趟城里,变得这么有钱了呀……” 有人酸到:“包养啊,我听我去城里的哥哥说了,城里人就好这口,温家凝凝长得白白净净的,自然好多人喜欢。” “我听说当初她走的时候,就是被豪车带走的,一辆车能买咱们好几个村子嘞。” “那温家那两口子要遭殃咯,凝凝小的时候挨了多少打……她们家那女儿以前吃穿都比凝凝好,凝凝从小都是捡她剩下的,你看看现在,我前天在村口集市碰见她家闺女,身上穿的t恤和我这件一样都是在地摊上随便买的,二十来块钱,和凝凝是比不上咯,天差地别。” “唉,都是命,谁让她家亲生的长得不好看,脾气又坏……” 温玉珊在村尾的一个纺织厂打工,此刻正巧收工回家,看见家门前围了不少人,还听到他们这么编排自己,气顿时不打一处来,随手推了个半大的小孩,叉起腰来:“呸,有个屁钱!有钱还能让我爷爷病得连药都吃不上吗?你们是不知道,她在城里头可没地位了,丈夫连半点零花钱都不给,我妈打了好几回电话,让她给爷爷找点医药费回来,结果怎么着?!我爷爷都快病死了!再说了,你们是不知道,温凝嫁的那男人可丑了,油头秃顶大肚皮,换我,我才受不了这么个恶心!” 温玉珊铆足了劲说了一大通,她比温凝大个两岁,可从小到大一直有人暗暗拿她俩做比较,她仗着温凝好欺负,带着一众同学朋友孤立她,可偏生这死丫头长得越发出众,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自己的好友私下里暗暗说:“温凝可比她姐姐好看多了,两人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还是捡来的好看……” 这事在她心里是根刺,因而过去的这么多年里,她对温凝都没有什么好态度。 温玉珊带着怒气往家中赶时,温凝已经到了爷爷的床头。 老人家奄奄一息,被褥陈旧,房间阴沉湿暗,并没有被照顾得很好,见到她,情绪难得激动了起来。 “凝、凝凝啊……孩子啊,回来了?” 温凝眼含着泪,牢牢地抓住爷爷的手:“爷爷,凝凝带你去寒城看病好不好?咱们不在这了。” 老人家一辈子没出过家乡,轻摇着头:“爷爷看看凝凝,就好多了……” 温凝眼泪啪嗒啪嗒掉,她没想过会这么严重,明明她都有按时把钱寄回家,她问过医生,那些钱用来买药是管够的,可是怎么会变成这样…… 老人家努力地扯出最后一抹笑,手边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个录音磁带来,吃力地塞到温凝手里:“凝凝,拿好,你看——” 到了最后,他已经挤不出声音来了,温凝拿着磁带,也不知道爷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只往他枯瘦的手指指的方向看,磁带上边是张早年明星的海报,陈旧得几乎看不出是谁了。 “爷爷,我们先不说话了,你先休息一下。”温凝此刻没心思管什么磁带,哭得话音都有些颤。 然而没等她将爷爷的手放回被窝里,老人家便松了口气,直直闭上了眼。 温玉珊到达屋内的时候,入耳的便是温凝歇斯底里的哭喊声,她大概知道是爷爷没了,可爷爷病了这么多年,她早就没有多少感情,此刻半点不觉得悲伤,还觉得温凝的哭声有些吵闹。 她一下入了屋,拽着温凝的手将人往屋外拖了出去,见外头一堆街坊在,扯着嗓音:“扫把星!我爷爷平时一直好好的,怎么你一回来就咽气了!爷爷当初就不该把你这祸害捡回家来!你陪我爷爷!” 温凝眼眶红得不行,还处在不敢相信爷爷已经走了的状态里,小姑娘咬着唇,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天上忽地起了一阵巨大的螺旋声响,不少人仰头往上面看:“好像是直升机?老天哟,我这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