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原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但又不能拒绝,迟疑地按着宝宁说的做。 “别回头啊。”宝宁说完,悄悄地往手心里吹一口气,挥舞两下蓄力,接着抡圆了,一巴掌拍在裴原的屁股上。 “啪”的一声响彻屋内,宝宁大笑起来,抱着软枕滚在榻上。 裴原整个人傻在原地。 他转过身吼:“季宝宁!” 宝宁仍旧笑个不停,她娇气地抓裴原的手:“我肚子里有你的宝宝呢,你别吓着我们娘俩。” 裴原黑着脸瞪着她,但是打不得也骂不得,看着宝宁傻呵呵地在那笑,半晌,计上心头。 淡淡道:“季宝宁,你眼尾长纹了。” 笑声戛然而止。 宝宁脸色大变,唿的一声站起来,趿拉着鞋就往妆镜前跑。 裴原瞟一眼她对镜左顾右盼的背影,自顾自地脱衣,脱鞋,自在地往床边一躺,喟叹道:“哎哟,可真舒服,天晚了,该睡觉了,这柔软的花棉被哟……” 宝宁从镜子前回头,气急败坏地唤:“裴原你没洗脚呢!” …… 又过三日,乐徐大夫登府门复诊,诊了脉后,颇惊喜道:“胎稳得不错。” 裴原站在宝宁身旁,听了这话,心中宛如大石落定。他在外人面前是几乎不笑的,此时也弯起唇角,颔首赞了句:“多亏了乐大夫医术高明。” “不敢当。”乐徐收起药箱,中途看了裴原一眼,问,“你身体怎么样?” 他这样问,裴原心中的疑虑又冒上来。第一次见面时,乐徐这是看一眼他手腕就断出他有腿疾,但他手腕上其实什么都没有。裴原承认自己是个多心的人,对于乐徐,他心底还是不十分相信的,他太年轻,又神秘,他曾让魏濛去调查他的生平,魏濛拿回来的是一张只有寥寥数字的白纸。可这样单纯的背景,又怎么会让他有那样高明的医术? 裴原起了疑心,他怀疑乐徐是有人塞到他身边的眼线,故意将乐徐往错误的方向引,淡声道:“以往战伤留下了腿疾,多穿些便是了,没有大碍。” 乐徐并没有多说什么,笑了下:“那便好。” 宝宁不知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对这个年轻潇洒的大夫是很欣赏的,觉着他身上有种遗失许久的,她只在话本上见过的侠气。更何况,她的孩子能安然无恙,乐徐大夫出力很多。 宝宁问:“乐大夫接下来要去哪里?如果不嫌弃的话,可在府上多住些时日,就当做了我们的家医。” 裴原不太赞同地皱了皱眉,乐徐看在眼里,笑道:“天下病者那么多,我哪里有寻一良木栖脚的道理呢?乐某是个奔劳命,就喜欢攻坚克难,刚刚寻着一个合我心意的病人,今晚就要启程去了。” 宝宁遗憾道:“那便罢了。” 听见宝宁对他的挽留,裴原很不高兴,他原本对乐徐的那些感激都要散去,只是面上不能表露出来,仍旧微微笑着,吩咐刘嬷嬷道:“多备些赏银,可以送客了。” 乐徐也不在意,道辞后拎着箱子便往外走。 圆子趴在门口看他们,路过门口时,乐徐步子稍缓了瞬,觉得这个孩子真是懵懂可爱。他冲圆子笑了下,圆子也腼腆地回了个笑,乐徐才头也不回地离开。 裴原冲陈珈使了个眼色:“找个人暗中跟着他,及时汇报于我。” …… 乐徐于城门关闭后前一刻出发,一路向西,朝齐连山而去。 齐连山是代县附近的山脉,距离丰县的路途颇为遥远,乐徐马术尚可,疾行一路,到达山脚时三更已过。 已经有人在等着他,六七个身着粗衣拿着粗制刀棒的汉子,为首的是个女子,长得瘦瘦小小,面庞不算白皙,但眼睛极为黑亮有神,拿着杆长枪。 见他走来,女子连忙高声问:“是乐大夫吗?” 乐徐此时脚步已经有所迟疑,他认出那些人的不善,约莫着是马匪。他虽有些武艺在身,但若落入匪窝也只有等死的命,救人是救人,他还不想丧命。 那女子见他要跑,也急了,撒腿狂奔过来,趁乐徐不备,一把握住马腿,又大喝一声使出一记横扫腿,生生将乐徐座下的马给绊倒,哀鸣着摔在地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