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后宋克棠结束了跟妹妹的通话,明天是大年初二,按习俗说他该接妹妹回家吃饭,但他捨不得浪费任何一点可以跟凝霜独处的时间,连续第二次拒绝了宋湘郡的要求。 「你该下山去见她的。」 不怪耿凝霜要故意偷听人家的对话,实在是屋子空间有限。 「没关係,她身边有很多家人陪伴。」备受宠爱的小妹从不会孤独。「她只是想见见你。」 「你们兄妹感情很好。」 想到同样出于对义兄的关心而充当月老撮合耿介桓与孟红歌的耿静柔,凝霜便本能的感到抗拒。 怎么会有人这样理直气壮的以「为对方好」这种理由大行干涉他人私生活之事,虽然后来他们向介桓夫妇道了歉,但仍觉得难以接受。 「我不会把这种感情牵绊强加在你身上。」宋克棠知道她担心的是什么,这也是他始终拒绝妹妹的根本原因。 如果凝霜没有准备好面对他的家人,那他就永远不会要求她去承接由自己这方带来的一切人际关係,她没有那个义务。 「你父母心中,一定有理想的媳妇标准吧?」 这么体面清白的家庭,又有足够优越的条件傍身,会对未来加入的新成员有所期待也是合情合理。 「当然,大部分父母都会在这种事上充满想象。」 「想象?」不是要求吗? 「我一直认为这种一厢情愿的想法属于美好的想象,」宋克棠对她解释道:「怎么可能真的有那种完全按照另一个人逐条预设的标准而存在的人呢?就是克隆技术也达不到啊。」 「可样貌、学歷、家世这些东西是可以具体化的不是吗?」 「不,」宋克棠仍是摇头,「样貌要美,多美算美呢?十年二十年后年老色衰了还算不算呢?学歷要高,博士算的话硕士就不算吗?家世标准就更难界定了,有钱有权有地位吗?那万一有一天破產了呢?真要细化下来三天三夜也说不完,所以到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包裹在想象中的美好愿望罢了,即使有达不到的也找出各种变通的方法当作达到了,以自欺欺人的方式获得满足与那份虚荣心。」 「你这席话不会只是为了安慰我吧?」 不愧是当老师的人,他怎么能把每一个观点都说得这么好听。 「你需要安慰吗?」宋克棠怜爱的轻抚她的脸,「你不是自惭形秽的人,最多是还在适应着我们各自生长环境的不同,对吗?」 对,她不是自卑,只是想知道宋克棠如何看待这种也许不可调和的隔阂。 就算接受了他且爱着他,也不打算为他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和环境。 她就是她。 「我不一定会成为你的妻子,」耿凝霜伸出一隻手放在他颈后,在讨要一个吻之前说道:「但现在很乐意有你这个男朋友。」 她终于应允了他的请求,在心情大好的新年第一天。 以吻为契。 与一个游走在黑白之间的大姊头交往会呈现什么状态? 阿諛奉承? 唯唯诺诺? 谨小慎微? 不论发挥多大的想象力也没人会把这种身份与宋克棠联系在一起。 他仍过着旁人眼中自律规矩的生活,教书备课,主持科研课题,举办学术演讲……间暇时与三五好友爬爬山打打网球,也偶尔去台中看望妹妹与她可爱的一双儿女。 谁都没发现他时不时会在一些小假期中人间蒸发,最多只以为他出国散心去了。却不知道他出行的目的地其实全由耿凝霜出差的地点而决定。 「像个地下情夫。」她这么说。 这样的生活能过多久?他衷心希望是一辈子。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