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奇怪。 药要煮上一个时辰,施玉儿一直坐在炉子旁边,手边搁着一把菜刀,她在等水沸,可是她看着菜刀泛着寒光的刃,怎么都下不了这个心去将自己的手划伤取血。 这身上划了不得留疤么…… 她的心里经过了一番的思想斗争,最后眼见着药炉内漆黑发苦的汁水开始滚动翻涌,她一咬牙,举起刀在自己的指尖划了一刀。 半碗血该有多少,施玉儿开始眨泪,一想到自己要给沈临川熬十帖药,眼泪更是止不住的往下淌,她这是要将半条命都给他啊! 随着时间过去,她的眼前开始晕眩起来,终于等到指尖再挤不出一滴血的时候,她有些喘不过气来,身子一软,跌在了地上,头撞到了炉身。 疼痛将她惊醒,她猛地后退,身上不由得泛起了冷汗,幸好这个炉子高,不然的话,她只怕现在已经被滚烫的药水浇熟了。 药炉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施玉儿忙将盖子盖上,然后捧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晃的回到了屋内。 她将沈临川之前的那个药盒子拿出来,声音虚弱的问道:“我的手被刀划伤了,有药么?” 沈临川本还在思考她方才说的那句话,此时闻言,忙拧眉,在药箱里摸索起来,他拿起一个最高的细颈瓶,掀开后闻了闻递给她,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担忧,“怎么划伤手了,划得深么?” “深,还好痛……”施玉儿将药洒在自己指尖的伤口上,抽了抽鼻子,见他面上竟然有关怀之意,忍不住又是鼻酸,她还没为谁牺牲这么大过。 “沈临川,”她哽咽了一声,被药撒上疼的又是倒吸一口凉气,哭道:“我的手会不会留疤啊?” 她怕疼,更怕留疤,若是留了疤,那该多丑啊,而且十帖药,每日割一次,岂不是她的指上每根都要留疤? 望着自己细葱般的手指,施玉儿不禁抽泣起来。 沈临川没想到她会如此伤心,只能宽慰道:“莫怕,不会留疤的。” 施玉儿方才就像疯了一样挤着自己指尖的血,见着那血珠如串一般的落下,她头一次佩服起自己来,她最怕血了,就连杀鸡都不敢,却为了和自己没什么感情的丈夫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将自己眼角的泪水擦了擦,决心不将此事告诉他,免得挨训。 她就像是一个方启蒙的小姑娘面对着严厉的夫子一般,而沈临川作为这个夫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哄她才好,他放在膝上的手伸出去一些又收回来,下颚微微紧绷,听着她的哭声,有些心烦意乱。 施玉儿拿泪眼看他,心中觉得无趣,闷声说道:“我去烧水,等洗漱后药也就熬好了,我端来给你喝。” 沈临川知晓自己连累了她不少,害得她所有的事几乎都要亲力亲为,不得半刻歇息,只能稍敛眉,低声道:“多谢你,是我害你劳累。” “不要口头答谢,你只记得日后对我好些就行。” 施玉儿随口应付了一声,便去厨房烧水,沈临川则是慎重点头,只是她已经离开,没有看见。 这几日的雪一直在下,纷纷扰扰不停歇,院子里铲了许多次的路总是一到次日又被抹平,沈临川每日都会重新再铲一次雪。 他背上的伤施玉儿没看过,但见他如此,或许也好的差不多了。 药很苦,里面有黄连,施玉儿光是闻着便一阵阵的反胃,可沈临川却是面不改色一口全喝了下去,好似尝不到苦味一般。 “不苦么?” “苦,”沈临川将碗搁下,又拿清水漱口,答道:“苦一瞬罢了。” 话落,他微微顿了一下,问道:“这里面是有哪些药材?” 以为是他尝到了血味,施玉儿眼睛一转,有些心虚的说道:“我哪里记得那么清楚,那个老道说的方子,我问了大夫,的确是对眼睛有好处,我就买来给你煮了,怎么,是有什么不对么?” “没什么。” 沈临川的眉仍旧是微微蹙着,闻言却是摇头,并不再问。 夜深,子时。 野猫又蹦上屋顶,窗上传来轻轻的敲击声。 沈临川将又拱到了他怀里的施玉儿轻轻松开,然后下床披衣走到屋外。 赵沪与张蓬莱皆是一身黑衣站在院里,二人面上神情莫名,见到来人,忙又跪下,异口同声说道:“主上。” “起来罢,”沈临川站在檐下,问道:“可是有何要事?” “回主上,”赵沪上前一步,低声答道:“与您的猜想一样,秦家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