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静静听着,不作回答。 “原本应是世间至乐,然而于我,当真如朽木衣锦绣。”他似解嘲般一笑,“有时动心念,不过是冲着眉目间一点神采。” 她似乎能明白这感受。但她并不问自己在他眼中如何。 “可我发觉你不一样。”他低声重复。“你是种不一样的人。” 她忽一笑:“自是不如殿下。”他虽然早遣散姬妾,却从未对她有几分忠实。她对他的放浪毫不计较,只给他冷漠宽纵,却并非出于贵女习得的忍耐与贤淑。他对着她的目光,竟似有些羞恼。 他在晨光里注视她,她不再笑,只觉惴惴不安,转过身躲避他的目光。她不愿与他眼神相对。他的一双眼睛生得太好,她眼神与之交会,只觉人要沉下去一般。 他原本只是想来看看她,此时却有些为此情景动摇。他忖度,她这般牵动他,或许自己只是迷恋北境女人。 他无视片刻之前的承诺,放任自己重蹈覆辙。他捉住她的手臂将她牵向自己。他的欲念莫名升起,以致明知她百般不愿也不肯放过。他握住她一双手将她抵在怀里解她的寝衣。 “别碰我……”她被他制住挣扎不得,羞怒至极。他手碰到她股间系着的帛带,才醒悟她的确是身子不便。 “为何不告诉我?” 她挣脱开来,转过身默不作声,许久才道,“你方才那般怎容人开口。” 他重将她安放在怀抱中暖着,权作赔罪。他的确忘记了她的小期,她嫁他不久,想必那事于她仍旧可怖。 元澈不做言语,坐身起击掌叫下人进来。她的侍女上前,她只不作声。元澈悟到她是不愿让他见她更衣,转过身去,才听到身后衣物窸窣之声。 他听得声响约莫时间恰好,回转过头去,她正立着,身后侍女捧着她直到腿弯的乌发。美人晨起,的确是盛景,而他突然升起些无常感,这样的美人,终会零落枯萎,眼前让他心旌摇曳的繁密乌发终会如同枯草,那时更不知他自己是何等死灰枯骨。 “小猫儿,”他唤她,“来,让我抱一抱你。” 她别着头,半晌才走近,却难得地如小孩子一般,抱着他的腰投在他的怀里。她之前那般执拗,此时却令他十分意外。 他也拥紧她,仿佛他不是她的丈夫,是将趁凌晨逃出她闺房的情人。 她并不做声,任他将她拥得更紧,他的发,阗黑让人沉醉,她的手指不由陷入其中,她突然醒悟,女人同男子一样,她亦可以不去区分爱悦和情欲。 他着意体会她身体的温度。他执意打破她的冷漠温顺,找到一丝热情或真心,好像找到朽烂锦绣堆里的一点光。 等待一个小女子的心意自是风花雪月的消遣,而挥霍女人的心意如他这等人才有的特权。上天向来将所赐尽数列在他眼前,富贵锦绣,一一朽烂,却不能一取。就像他年少时眺望他父皇宫殿,灿若星火,恍如眼前,却仿佛永世无法到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