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在了解宗内风气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会迎来今日了。不管怎样,他都会输得一塌糊涂。 母亲,这就是你心心念念一辈子想要回来的师门。这里好像并不欢迎我们这样的存在。 掌门神色颇有些扭曲:“但是,大会上使用媚术,该罚的还是要罚。不过,考虑到你是为母昭雪,惩罚会减……” “我没有使用媚术。”他轻佻地回答,“是各位太久没见识过媚术了,才会把一瞬间的惊艳失神归近媚术的范畴里。” “……”掌门一愣,他确实不了解媚术,毕竟濯丽泽对此限制严格,“抱歉,此事还要请精通媚术的前辈来裁定。那么,关于宗门补偿媱君一事,你可以选……” “不用了。”斐珧忽然笑了,“我自请离开春时宗。” 他会来这里,本来也只是为了给媱娘昭雪而已。如今事情已了,他也没了留下去的理由。 “你……真的想好了?”掌门脸上有惊讶,有不忍,但却没有挽留。他也清楚继续留在春时宗,斐珧要面对什么。 “嗯。”斐珧孤零零站在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弟子们。倾盆大雨浇在他身上,他脸上却带着解脱般的笑容,明明是毫无弦外之音的表情,却无端勾人,荆婉容根本不能把视线从他身上移开。 有的人,或许生来就是诳时惑众、勾魂摄魄的。 她身旁,有弟子喃喃道:“我们刚刚是不是又中了他的媚术啊……” 豆大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拍打着竹叶,发出“沙沙”的嘈杂声响。 斐珧独自走在竹林里,只要出了此处,他就与春时宗再无瓜葛了。 临走前,他也从其他人的眼神中读出了不舍。只是,彼此的道路终究是不同的,春时宗容不下他这样的存在。 一个人来,一个人去,孑然一身,这就是低贱之物最终的结局了吧。 在宗内时的热闹,现在反衬出他身边的冷清。 眼角忽然捕捉到竹林外一个戴着斗笠的人影,一动不动地站着,似乎是在等着谁。 荆婉容听到脚步声,回头,正好与斐珧对视。看到他湿漉漉的头发和衣物,她睁大眼睛:“怎么不用灵力遮一下雨?” 湿发一绺一绺地黏在他光洁的脸庞上,还有被贴在身上的衣物勾勒出的身材线条……看着真是可怜又诱惑。 斐珧淡淡道:“荆道友请回吧。我心愿已结,也感谢你将那匣子打开。今日之事,让荆道友见笑了。” 若她是特意等着来落井下石的话……也无所谓。 “斐珧,忆珠里那个死掉的男人是我爹。” 他第一次听她提到两人父辈间难堪的过往:“是么。荆道友如有不满,对着我发泄便是。”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荆婉容有点抓狂,真诚道,“斐珧,你有地方去吗?没有的话,跟我一起回醉春楼吧。” 斐珧不说话,等待着她的下一句。 荆婉容从储物袋里找出灯会时二人买的面具,踮脚挂在他脸上:“没人会认出你的。” “大人,为什么要这样?”斐珧的声音从面具底下闷闷地传出来。 “你跟我回了醉春楼,先把我身上媚术解了。”她安排道。 “媚术?” “你上次下的还没解吧?真是疯了,我莫名其妙花了几乎全部身家买下你,陪着你过来,差点被你掐死也没想着离开,现在居然还想带你一起走,怎么看都是媚术搞的鬼。”荆婉容想起来就觉得离奇。 “可是……”斐珧眨眨眼,“我只有花魁游街那晚对你下了一小会儿媚术,离开之前就解开了。” 荆婉容忽然意识到什么,脸瞬间变得通红,而后又煞白一片。 “哎?” “对于大人来说,这算是相当热切的告白呢。” 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