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失迈开步子去往新生的勇气。 “小姐姐,你保重,这些日子别再独自出门了,”徐静书以指尖拭去眼角泪花,笑着站起身,腰身笔挺,“三月,我们考场见。” 她知道白姑娘说的“那个人”是谁。 武德元年在东城菜市口刑场观刑时,十一岁的徐静书也曾在心中许下与她类似的豪言。 那就一起去长大,一起去发光,一起去成为“那个人”吧! 第五十一章 花灯夜集是通宵达旦的盛会,不过赵家兄妹几个只玩到子时便差不多尽兴。 回到信王府后, 几个小的忍着呵欠, 在侍者们的随护下各自回去歇了。 赵澈挥退侍者,也不让平胜跟太紧, 只与徐静书慢悠悠并肩走在通往西路客厢的路上。 他长指扣进徐静书的指缝间,原本正恍惚走神的小姑娘倏地扭头嗔瞪过来。 “平胜没跟着, 我就得牵着你的手,不然若被旁人看见,我还怎么继续装看不见?”他目视前方, 理直气壮。 徐静书没好气地笑哼一声, 倒是没与他争辩。 “表哥, 我方才听白姑娘话里意思,大理寺的秦大人如今在朝中的处境, 是不是不太好?” 虽白姑娘只说“那个人”, 但徐静书当时就明白了, 她口中的“那个人”, 必定是指当年主持审结“甘陵郡王府药童案”的大理寺少卿秦惊蛰。 秦惊蛰是坊间赫赫有名的“芙蓉阎罗”, 却是徐静书他们这些药童的再生菩萨。 四年前在东城菜市口观刑,亲眼瞧着那祸首在秦惊蛰一声令下被四分五裂后,徐静书就再没见过她。 当年秦惊蛰安排送走他们之前曾说过, “出了这府门, 将来若在京中见到我,你们要当做不认识。倘若你们彼此在街上遇见,也千万莫相认, 更不要去追寻彼此下落!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懂吗?如此是为了你们能安安生生活下去”。 这些话徐静书一直铭记在心,之后便从未打探同伴们的下落去向,也没有刻意找谁追问过秦惊蛰的消息。 今日无意间见到昔年共同受难的白姑娘,又听对方说了那样一番话,徐静书才隐约感觉,或许秦惊蛰在当年药童案中付出的心血与代价,远远超过她那时的认知。 “秦大人,她的处境不算十分糟糕,但也称不上多好。无论按资历还是按功绩,她的仕途都该更通达些的。”赵澈看了徐静书一眼,握着她的手紧了紧,似是怕她自责。 朝中的消息赵澈自不会像徐静书这般一无所知,不过这几年他也有心不去揭徐静书旧日心伤,便从未在她面前提过秦惊蛰的事。 徐静书转头回望他,软声恳求道:“你同我细细说说,好吗?我保证不会起急难过,我就是想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赵澈停下脚步,转身与她面向而立,抬手摸摸她的头:“当年她为了甘陵郡王的案子,曾进内城单独见过皇帝陛下,于勤政殿密谈近两个时辰。之后甘陵郡王便被名除玉牒、废为庶人。” 甘陵郡王是皇后陛下所出,又是幼子,素来最得皇后陛下爱重偏袒。战时在钦州那些年,他胡作非为造下不少孽,最终都被皇后及其亲族允州姜氏压下消息,外间少有人知详情,只稍稍有几句耳语传闻罢了。皇帝陛下看在皇后和允州姜氏的面上,通常也只是暗中小惩而已。 武德元年那回,为了能对甘陵郡王处以极刑,秦惊蛰和她的手下可谓呕心沥血。 他们分头出击,在最短时间内奔走大半国境,从京中到钦州,巨细靡遗地搜集他所有罪证,不惜代价将甘陵郡王赵旻“违抗圣谕、通敌叛国、勾连外敌炮制京南屠村惨案、意图谋害朝廷重臣、谋害多起人命”等几项重罪刨了个底朝天,再不显山不露水地将“药童案”一并摆进他的罪名中,最终以如山铁证数罪并举,可谓是对他下了死手。 但要对一个皇子——且还是极受偏爱的皇子——处以“当众车裂”这样少见的极刑,首先得剥去他皇子身份。这不是件容易的事。 “……勤政殿那两个时辰的说服,只是秦大人和她的同僚们诸多努力的冰山一角,”说起秦惊蛰,赵澈也是非常敬佩的,“她当时几乎动用了所有可以动用的人脉,在朝在野都有舆论先行襄助,使我皇伯父有所斟酌松动,才在最终那宝贵的两个时辰里彻底说服了他。” 当时为了争取将赵旻废为庶人,有传言说秦惊蛰甚至胆大包天到打算在御前撞柱明志。 可以说,那年秦惊蛰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仕途前程,外加自己一条命,才最终护住了律法的尊严,为那些活着或死去的无辜药童们讨来了公道。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