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开业的时候,老街的街坊都去捧场。那女人说话做事真有一套。 秋天的时候,又看到理疗店口有几个人在忙活着做工,和水泥、砌砖、贴瓷砖。 没几天,两排花坛砌起来了。 过了阵子,花坛里栽上了两排带枝叶的花苗,不知道是什么花。 她总是待在她的店里,不常出来扯闲篇,不像许多老街的老店主,空闲没客人的时候喜欢聚在一起打牌聊天。 老街冬天最常见的场景就是那几个店门前的炭火盆围的叁五个女人,嗑着瓜子不时发出隐秘又尖利的阵阵笑声。 焦荣洗车的地点变了。 他现在总是在店门口街角处大柳树的下边洗摩托车,原先的水管不够长,他又接了一截。 站在这个位置,能一眼看到里面整条老街。 瞧他洗车时的仔细劲头,都恨不得把车子擦得反光。 第二年春天,她店门口的两丛花开了。 是月季花,还挺好看。 蓝玫结婚的那两天,焦荣也收到了她散的喜糖。 整条街的人都吃上了那个漂亮老板娘的喜糖。 有人问她怎么不办席?她说:他们都没什么亲人,办不办都是一样的。 就有人议论了,听说那个男的是二婚,估计蓝玫怕是也不好意思办席。 焦荣把那小袋喜糖扔到垃圾堆里,和着盒饭垃圾跟烂水果塑料盒一起,被垃圾车一块拉走了。 他把他那辆黑色的摩托车挪进店里。 过几天,店里新来的学徒问他,怎么今天不洗车了。 那个十几岁的憨不愣登黄毛小子莫名其妙被老板臭骂了一顿,差点被骂哭了。 而那大柳树脚下只干燥了不到一个月,然后就又湿哒哒的了。 焦荣轻松地吹着口哨,在店门口擦洗他的摩托车,本就一尘不染的油箱更加锃光瓦亮,能当镜子照。 老街的人都知道,那根白布条挂在她理疗店门口许多日子,像根飘带似的。 她丈夫死了。 焦荣摸不清自己在迟疑些什么,他确实是有点喜欢她的。 也许是老街上人多眼杂,也许是担心她觉得他太冒失,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他说不清楚。 但人是要追的,他可不想再收到她的喜糖。 只是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 他得找个合适的时候。 距离他上一回恋爱已经过了好几年了。他都有点忘了该怎么开始比较合适。 没等到焦荣觉得合适的时候,倒是把人给等上门了。 那天天气闷热,蝉噪人乏。 焦荣大汗淋漓地钻在车肚子底下修车,忽然他听到有人在敲门。 他狼狈地从车底钻出来,身上尽是油污灰尘,头发都沾了灰白。 蓝玫站在阳光直射的门口,一身橙黄色的裙子,像是橘子汁染的颜色似的。 她看到他的样子,有点意外,然后又半倚在他那铁皮大门上,用随意又半开玩笑的语气问他: “小焦师傅,你单身么?” 焦荣脑子里嗡的一声,不自觉地握了握手里拿的钳子。 像是一场迟迟不肯出招的牌局,忽然被人掀了桌子。 从那一刻开始,他就失去了先出牌的机会。 他忘了她当时还跟他说什么了。 哦,她问他愿不愿意跟她玩个游戏。 “只上床,不谈感情。” 焦荣皱眉,他预期中的开场不是这样的。 虽然这个开始的形式有些出乎意料,但没关系,他会让她愿意跟他谈感情的。 “好。”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