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沉渊叹了口气,他念了一遍她的名字,又说:“不要动。” 他的声音似乎与以往不同,短短两个字听得裴令容一阵眩晕——她随即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真的停下了动作,裴令容眼睁睁望着沉渊捏住她的后颈,接着把碗中的东西灌进了她嘴里。 那些冰凉的、光泽闪烁的血液裴令容被迫吞了大半,沉渊拿起碗看了看,将她没有喝完的部分尽数咽了下去。 裴令容受沉渊那两个字限制,始终软在他怀里一动不动,只有一颗心还在狂跳不休。沉渊将空碗搁在旁边,低头在她发顶吻了一下。 他又在她耳边说话,这一次裴令容什么也没有听懂。残留着血腥气的舌头和喉管隐隐发烫,无数金光灿烂的细线自她的胸腔向外涌出,随着沉渊念诵的古怪咒语一圈圈缠紧了他们交握的双手。 “茵茵,”沉渊用那种奇异的声音对她说,“点一点头。” 裴令容身不由己,脑袋僵硬地上下一晃。金线立刻消失不见,仿佛熔进了两人的皮肉之中。 她已经被这一出吓得呆了,沉渊把人揽在怀里掂了掂,说好了好了。 禁制失效,裴令容仍然倚着沉渊没动,她再开口时神情如同梦游一般:“……这是干什么呀?” “完蛋,我也喝了人的血,”她迷蒙的梦话中还有一丝担忧,“我也会变成妖怪吗?” 沉渊笑起来,煞有介事道:“如果会的话要怎么办?” “我也要变成蛇吗……我也会有绿尾巴?”裴令容凝视她的两条腿,看了一会儿之后又问,“——要怎么变出来?” 这前所未见的邪门仪式让她陷入胡思乱想,因为一时没有得到答案,裴令容于是重新低下头研究自己。沉渊不知道她那小脑袋里在想什么,他只能看到她神情严肃地蹬了蹬腿,赤裸的脚趾蜷紧又放开——她在努力召唤她的蛇尾巴。 沉渊终于大笑出声,他把她那两只脚握在手里,说你不会变成妖怪。 “逗你玩的,”他忍不住要叹气,“那样对你,我怎么舍得?” 交颈歃血,虔心祝祷,这是牢不可破的婚契,从此两人性命相系,不必再分你我。在沉渊漫长的一生中,从未料想自己会将性命交到一个凡人手上,然而如今他当真这样做了,对方还始终懵懂无知,甚至不晓得发生了什么。 裴令容在等他说话,沉渊并未认真解释,只道:“茵茵希望我不要作恶,要当个好人,那你以后都要仔细看住我,好不好?” 这本来就是裴令容的打算,她一边听,一边仍然呆看着自己的腿,心不在焉地哦了一声。 今夜的奇遇实在惊心动魄,裴令容累得眼皮打架,犹在反复端详她那双曾经缠了金线的手腕以及腿和脚,沉渊把她抱起来擦擦干净,说不要看了,快睡觉——再不闭眼睛的话,我真的会让你长出蛇尾巴来的。 裴令容终于安生了,沉渊圈着她准备就寝,片刻之后又听到她在黑暗中小声叫他夫君。 “夫君……尾巴要绿色的,行吗?” 裴令容的伤口让沉渊难得说了实话,他承认此前虚弱之态都是骗人,请她不要生气,也万不要再拿刀子往自己身上划。 他说了几遍才让裴令容了却这桩心事,她重新愉快起来,不过仍有一些零碎的烦恼——比如她最近发现沉宅似乎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洞府,这家里只有她一个活人,以及如果她与沉渊会有孩子的话,她不知道自己能得到一个小人还是一颗蛇蛋。 关于沉渊向她交代的任务,裴令容发觉她无法时刻监管对方,只好经常讲些从裴知仪那里听来的、坏妖怪被修士抓走折磨致死的恐怖故事,警示他不要出去作恶。 “哎呀,真吓人啊,”沉渊摇摇头,面上一副认真受教的样子,“夫人放心,我一定不会这样。” 他过于配合,连裴令容也将信将疑,神情犹豫地抬头看了看他。 她不说话,然而眼睛里写着你在糊弄我,沉渊看得想笑,继续正色道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我很害怕,当然不敢做坏事了。 他知道裴令容希望他做人,还要做好人,沉渊从未如此行事,他不得要领,只怕她会伤心难过。 裴令容观察他半晌,仿佛终于确定了他没有在骗人,于是她牵了一牵沉渊的手,说没事的:“有我呢,你不要怕。” 沉渊一点头,也紧紧回握住她的手,应道:“好啊。”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