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氏吹了灯,劝着阿梨早点睡,临走时还不忘嘱咐道,“待薛延回来时候,不要管他,爱吐便就吐去,你睡好才最重要。若是他吵得你烦了,便就来与阿嬷一起睡,知不知道?” 阿梨乖顺应着好。 有阮言初陪着薛延一起,阿梨并不多担心,她本就好困,躺在被子里没多一会,便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薛延终于回来,果不其然一身酒气,阿梨对味道向来敏感,鼻子动动,悠悠转醒。 三更半夜回来,还酩酊大醉,阿梨是有些生气的,她听了冯氏的话,将被子拉到下巴处,闭着眼睛不理会他。 薛延似是倦极了,脸也不擦手也不洗,蹬了靴子便就倒到炕上。干巴巴地仰天躺了一会,他又想起什么,挣扎着坐起来,探头往阿梨那边瞧,鼻息离得近了,那股子酒气就更浓重,阿梨蹙蹙眉,忍着要将他推开的冲动,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薛延笑着咕哝两声什么,打着哈欠给阿梨整了整被角,又扯了外衣裹住自己半边身子,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和衣睡了。 阿梨等了半晌也不见他有其他动作,实在忍不住,坐起来去看他,薛延已经睡实了,一条胳膊搭在额上,鼾声轻微。 阿梨被气笑,她叹了口气,还是下地点了灯,又到厨房打了些锅里的温水来,给他脱了袜子,又擦了一遍脸和手脚。薛延舒服许多,长舒一口气,拧着身子就想往旁边被子里钻。 阿梨瞧见,急声制止,生气拍了下他肩膀,“你做什么!” 薛延惺忪睁开眼,拉着她手腕哑声道,“媳妇,我困。” 阿梨无奈,“那你也先把衣裳脱了再睡啊,被子新洗的,你又给我弄脏了怎么办。” 薛延“唔”了声,顺从坐起来,慢吞吞地脱衣裳,阿梨在一旁看着,过了会,忽然发现他停在那不动了。阿梨抿唇,还以为他是醉懵了,坐在那便就睡着了,抬步过去看。 她在心里想着,若是真的那样的话,她便就到冯氏屋里去睡,不再管这个醉鬼的死活了。 可没想到,薛延在袖子里掏啊掏,竟然摸出了一根被油纸包的好好的鸡腿。他知道自己惹得阿梨不高兴了,忙双手捧着递过去,带些讨好意味说,“梨崽,梨崽,给你带回来的,你吃不吃?” 阿梨好气又好笑,问,“你给我带这个做什么?” 薛延道,“我那会瞧你没吃多少东西,觉得你夜里会饿,就包了一根回来。但是刚才脑子里晕乎乎的,我就把它给忘了。” 看他那副样子,阿梨心一软,一点都气不起来了,她揉揉薛延的脸,温声道,“我不饿的,你睡罢。” 薛延说,“你吃一口吧。” 阿梨笑起来,她也不舍得再拒绝薛延了,打开油纸包,小口咬了一下。 薛延满意许多,又道,“再吃一点?” 阿梨佯装动怒,小声道,“你再不老实,我就不管你了!” 薛延终于又安静下来,躺下后往旁边滚进被子里,继续睡了。 折腾到大半夜,薛延第二日睡到了辰时已过才醒,阿梨已经吃过早饭,抱着阿黄在院子里晒太阳了。鸡腿被阿梨和冯氏一人一半吃得干干净净,油纸却还在桌上放着,薛延看着那张黄纸,昨夜的事也隐约回想起来一些。 他揉了揉额角,只觉得头痛欲裂,分外丢人。 倒不是给媳妇带吃的丢人,而是昨夜他那个撒娇痴缠的样子,薛延打了个哆嗦,不敢深思。 他把那张油纸卷了卷塞进袖子里,连饭也没吃,和阿梨与冯氏打了个招呼便就出了门。 瞧着薛延匆匆忙忙的背影,阿梨乐得合不拢嘴,冯氏并不知道昨晚的事,一头雾水地看着阿梨,但也不自禁地笑起来。 到了酒楼的时候,阮言初正在账台边上对账本,薛延找伙计要了碗阳春面,而后慢悠悠走过去,看着他算。 他脚步悄无声息,阮言初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来后赶紧道,“姐夫,小胡哥在二楼等你呢,还有永定的那个赵员外也在,你去看看罢。” 赵员外,薛延还记得他。说起来,他能有今日还多亏了这个赵员外在战争时候将家中所有余粮都便宜卖给了他。 薛延歪头往楼梯处看了眼,问,“他来做什么?” 阮言初摇摇头道,“不太清楚,但听着话音,好似是要与咱们做生意,还是个挺大的生意。” 薛延的指节敲了敲桌面,笑道,“有趣。”而后整整衣摆,转身往二楼走。 他刚拐过拐角,伙计便就端着一碗阳春面从厨房跑了出来,但站在大堂中央左右看了一圈,却不见薛延身影,他有些茫然,去问阮言初,“小掌柜的,大掌柜去哪了?” 饶不是第一次听到小掌柜的这个称呼,阮言初还是有些想笑,他看着伙计手里的面,指了指账台道,“大掌柜去谈生意了,放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