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定然好看,等这次做出来的银子存下来,过几日再编些柳篮去卖,攒一攒也够买半匹布给你做衫裙了。” 阿梨道,“那颜色不禁脏,况我也没甚么用着新衣裳的地方,不若省下来买些肉吃,那多好。” 冯氏拍她手背一下,似是责怪,“说什么傻话,你水灵灵年纪,总要做件合适衣裳的,就算很少穿,只是看着心里也高兴。要不然以后想起来,这便就成了件遗憾事了。” 阿梨拉着她手腕撒娇似的晃了晃,没再说别的。 饭还在锅里热着,冯氏没回来,阿梨便就一直没吃,锅里水汽腾腾,掀开盖子时候,里头馍馍已经有些发软。阿梨把上面那层染着水的皮儿撕下来放自己碗里,干爽的给冯氏。 冯氏去洗了手,走回来路上左右张望瞧瞧,纳闷问道,“薛延呢?” 阿梨“啊”了声,低声说,“在屋里睡着呢。”她不想冯氏累了一日还为这个操心乏累,编了个谎,阿梨以往总是乖顺的,现在嘴里说着假话,耳根却有些红,她抬手挡住灼烫的耳朵,又道,“他早上出去忘记打伞,许是淋了雨风寒了。” 冯氏蹙眉,但也没怀疑,只夹了一筷萝卜进口里,道,“现在忽冷忽热,实在是好惹病,有给他煮些姜汤喝吗?” 阿梨点头,“有的,已喝下睡了。” 冯氏仔细端详她半晌,末了放下筷子伸手摸了摸她额,忧心道,“我瞧你也有些受凉,刚不该在门口坐那许久的,待会阿嬷再煮些,你也一并喝点。” 见冯氏并没看破,阿梨的心蓦的松下来,她指尖摩挲着筷柄,抬眼笑笑,“好呢,阿嬷。” 冯氏满意点头,“吃完便就去洗洗睡吧,厨房活儿不要你做,你养好身子才是要紧。” 白日下雨,到晚上黑云也没有散,月光被挡的严严实实,阿梨抱着被子坐在炕上,整个世界都是黑的。冯氏早就去睡了,她估摸着时间,现在亥时许是都已经过了,但薛延一直没回来。 到了这时候,灶里留下的余柴已快要烧没,炕上也渐渐失了暖意。阿梨沉默地等着,实在无聊的时候便就在心里数着数,从一开始,还差三个数到一万的时候,终于听见外面木门的响动。 困意瞬间消失,阿梨用手抹一把脸,扯了件袄子披肩上便就冲出去。 她没穿袜子,底下也只有亵裤,夜里寒风顺着脚踝和小腿钻上去,始一掀开门帘阿梨便就打了个哆嗦。薛延手扶着矮墙,一手捂着肚腹,腰弯成一张弓,连眉也极为难受地拧起。 阿梨瞧见,急忙过去扶,他身上浓重酒气,阿梨吸了一口,只觉得整个喉咙都要烧灼起来。她个子只抵到薛延肩膀上方一点,力量差的悬殊,薛延又醉的不省人事,一个劲往她身侧倒,阿梨手还疼着,哪里扶得稳他,稍不留神,两个人便就一起冲着右侧栽下去。 薛延还算是没醉死,落地的一瞬下意识抱住了阿梨,手掌稳稳撑在她后脑上。他半眯着眼,躺在冰凉地上像是在床上一样舒适自然,呼吸绵长。 阿梨又冷又惊,伏在他胸前好半晌才缓过劲儿来,正准备起身去拉他,忽听见薛延唤了她一声,“阿梨。” 他问,“你怎么还没睡啊。” 第7章 章七 阿梨最后都忘记她是怎么才把薛延弄进屋子的,只是最后两人都湿的透透。她把薛延的外衫扯下来放一边,再将人靠在炕沿上,抹了把汗去点灯。 烛火微亮,阿梨端着灯盏缓步走到炕边,这才发现薛延脸色不对,醉酒之人大多脸色酡红,他却白得像张纸,额边冷汗涔涔。 阿梨慌了神,忙把手中东西放在一旁桌案上,蹲下拍拍他的脸,轻声唤,“薛延,薛延?” 对面人不肯理她,阿梨咬唇,手往上移想要扒他的眼皮儿,下一瞬便被攥住手腕。薛延的声儿都是虚的,但凶劲儿还在,道,“你想要戳瞎我?” 阿梨茫然一瞬,反应过来后不知该说什么好,但又想着,他还有力气说话便就好。她起身抬着薛延上身,把他换成个更舒服的姿势,问,“你是有哪里觉得难受?” 薛延抬手挡住眼睛,低声说,“喝醉了的人有几个好受的……” 阿梨垂手站在一边,对他这幅模样实在是觉得无话可说。他身强体壮正得意的时候冲你凶,现在狼狈的只能倒在一边了,还是能闭着眼与你凶,这人似是生下来就不肯好好说句话的。 薛延没精力理阿梨如何作想,他胃里似是藏了几百根绵针,翻江倒海刺的人生不如死,他本能蜷身缩起来,用拳抵住腹部,但最后还是忍不住轻哼了一声。 薛延是硬气的,就算再怎么疼,也就是哼上一声,半个字不肯与人说。 阿梨察觉到他不对劲,俯身拨开他湿发,问,“胃脘痛?” 薛延停顿瞬,往后滚了圈躲开她,低闷道,“不痛。” 阿梨觉得无奈,叹息道,“现就有我能照顾你些,你再和我硬着有什么用,认句疼又不毁你英明。”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