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穿心结,初一有些支吾,他自诩是医道天才,所以云若提出要种穿心结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应承下来,他那时认为,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穿心结,有什么难呢? 结果他麻痹大意,弄错了步骤,虽然身体上看起来长出了墨纹,但其实并没有成功。 至于云若能杀了欧阳辉,叁分大抵是因为半吊子的穿心结,余下的七分,全是凭着她横在心里的那一口怨气。 所以云若这下彻底死不成了,甚至以她的身体底子,大约能活到七老八十。 虽然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但是得知真相的云若却高兴不起来,她想起自己煞有介事写的遗书,她自以为淡然的诀别,一切都让她羞耻得抬不起头来,简直矫情至极。 初一也觉得抬不起头来,虽然因为他的失误,师妹捡回了一条命,但是他竟然连这样一件小事都没有做好,以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故而他寡言少语,起了针后,就灰溜溜地走了。 送走初一之后,屋内只剩下了云若和云蔚姐弟二人。云蔚沉默地坐在了床边,他不知自己该怎样地去和清醒的云若说第一句话,心中多日的恳求似乎已经让他把话说尽了。 但他又是想和云若亲近的,于是一转身搂住云若的腰,将脸贴在她的脖子上。 但这样的亲近还不是很够,不能够抚平他这么多日的慌张和害怕。所以云蔚循着她裸露出来的脖子,张嘴咬了她一口。 云若吃痛,将身子侧开,“你咬我做什么?” 云蔚将他的脸埋在云若的肩上,“恨你,恨死你了。” 虽说他嘴上是恶狠狠的,但云若的肩上传来一片濡湿感,而且那濡湿大有扩散之势。云若轻轻摇了摇头,知道是这个没出息的又哭了,还怕丢人,不敢看她。 云若伸出手顺着他的后背拍了拍,安抚道:“我这不是醒了么?” 云蔚嗔道:“你敢不醒?” “你要是不醒,我就恨你一辈子。” 云若脸上浮上几分笑意,“也行,省得我九泉之下没人惦记。” “你少和我嬉皮笑脸的。”云蔚使双臂勒了她一下,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背着我做这种事,你就等着瞧吧。” 等着瞧?瞧什么呢?瞧他哭鼻子吗? 云若有心解释几句,但她及时打了住,因为她总归是瞒着云蔚去杀欧阳辉,而且险些将命搭上,所以她并没有底气去说一些大义凛然的话,不然云蔚很有可能被她气死。 于是便痛呼了一声,呲牙咧嘴地说:“哎呦,疼疼疼。” 云蔚果然上了她的当,忙地松开她,连眼泪都没来得及擦,慌慌张张地问道:“哪里疼?我叫初一来看看。” “不用。”云若攥住他的手,脸不白不红地说,“有你陪着我,我就不疼了。” 难得从云若嘴里听到一句和软的甜言蜜语,云蔚却扭捏起来,嘟囔一句,“病了一场,倒会耍嘴了。” 云若道:“你不爱听?那我日后不说了。” “我又没说不爱听。”云蔚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去衣柜里抱自己的被子,放在软榻上,说:“你冷不冷,我再给你盖一层吧。” “不冷。”云若瞟了一眼云蔚,又道:“冷了不还有你么?” 云蔚一怔,一股羞赧的热潮就席卷到了他脸上,云若这是想同他一起睡么?可是这里住着她的同门她的师傅,他们如此的亲昵难免于理不合。 云若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脸皮也被淬炼地厚了几分,见云蔚犹豫,调笑道:“怎么?你不愿意?” 怎么会不愿意呢?云蔚恨不得日夜和她贴在一起,如此她就再不能背着他偷跑了。 但云若如果和他挤在一张床上,挨挨蹭蹭磕磕碰碰的,身上的伤口怎么能好得快呢? 为此云蔚保有基本的理智,坚决和云若分床睡,不受她的言语挑逗。 重新吹灭灯盏之后,云蔚躺在了软榻之上,云若醒来这件事,让他心脏怦怦作响,久久不能平静。窗外是一轮明月,高悬在半空,让屋子里显出一片深沉的蓝,他躺在软榻上睁着眼,看着蓝色中的云若,她好像一朵消瘦的白花,仿佛随时都会枯萎。 他忽然胆战心惊起来,今夜的一切都让他头脑发懵,如坠梦中,是不是明早醒来之后,清醒的云若就会像以往一样,消失不见呢? 他不可抑制地感到后怕,迫切地想要抓住云若,于是在温暖的被衾之中,颤着手握住了云若,就像是握住了他的一切。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