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所说的“抽身”并非指离开此处,而是离开老月豺。众人听得明白,不免疑虑重重。梁穹担忧道:“抽身不难,可解药怎么办?若没有解药,我们不是白忙一场么?” “一无所得离去,岂不是便宜了他?你放心,我心中有数。” 她不愿多言,只安慰梁穹不要担忧,命众人收拾行李,换好夜行衣,随时准备出发。 直至深夜,几人与老月豺汇合,听从安排部署,施克戎带领府卫守在侧翼,她和成璧、梁穹等人则跟随队伍前进。老月豺一声令下,城门洞开,大队人马在宁静深夜中出发,踏上前往敏都之路。 囚车就在她的身旁,她在队伍中的位置几乎等于护着囚车前行,被俘的囚犯被老月豺刑讯逼供,不知此时还有几口气在。周遭无人说话,静得出奇,只有马蹄和车轮前进时发出的单调嘈杂,这带给前桥一丝源自未知的忐忑,每见一处黑黢黢的树丛,就疑心有人埋伏于此。 成璧和何缜守在她身旁,一个留心观察,一个凝神倾听,正因怀疑中的埋伏并未出现,二人也表现出十足的专注和安静,反而让前桥更紧张了。 在心事重重的沉默中,队伍行进了约一个时辰,敌暗我明的感觉很不好,在她的臆想里,所有暗处满布敌人。长时间神经紧绷应对随时可能出现的争战,让她逐渐焦虑,心中仿佛有无名怒火等待升起,却又无处发泄。 时间才过去短短一会儿,她就已经受不了了,凝云堂是怎么在雪地里趴那么久的?前桥轻轻呼了口气,想平息内心的慌乱,可这口气还没等喘匀,马缰就被身边人猛扯一下,坐骑停得猝不及防,发出一声不耐烦的嘶鸣。 她来不及问何缜为何拉住她的马,下一秒就被成璧揽着腰抱离马背原地蹲下。几声刺耳的金属碰击之音响在不远的前方,敌人的第一次攻击就这么猝不及防地开始了,沉默骤然被打破,捕快纷纷亮出兵刃对敌,漆黑的夜色让敌人的轮廓难以分辨,只能听见打斗声和叫嚷声。 成璧提醒众人下马,藏在囚车背后,他判断出来者不多,还算淡然,只是弩箭破空之声又接二连三响起,对方故技重施,先用弓箭阻碍前进,老月豺也有所准备,捕快纷纷架起携带的盾牌防御。 她被梁穹拥着,看不见身后打斗的场面。囚车附近是最为安全之处,不仅布置有充足人手,敌人的弩箭也会避开此处,不会冲同伴招呼。可这错觉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就随着喷溅到面上的液体烟消云散,她微微发愣地摸下一手粘腻的鲜血,回过头去,一名囚徒后背插着箭簇轰然跌倒。 前桥一惊,对方的目的竟然不是劫囚,而是杀人灭口?是啊,与其救出他们,倒不如让他们带着秘密永远离去。老月豺也有所察觉,指挥捕快迅速集合,死守囚车。敌在暗我在明,撑过了一轮剑雨,捕快已经死伤大半。 还说什么“试探”,如果这是“试探”,那动真格会是什么样?她简直忘记对方没有道德底线,还期望“讲武德”硬干一场,可哪有这样的机会? 老月豺也在混乱中失去坐骑,护着伤臂连滚带爬,向她们藏身处投奔而来。见了前桥,带着怒意道:“你的人呢?怎么还不出手?” 成璧不愿他挤占本就狭小的避风港,将剑撑在他胸前阻拦,突然又像看到了什么,一把将他扯到自己身前。多亏他及时出手,一杆冷箭几乎是擦着老月豺的后脑勺堪堪划过,老月豺看着没进泥土中的箭簇,后怕得双腿一软。嘴巴开合几次,已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们似乎很想让你死,”前桥打量着老月豺惊恐的脸,缓缓道,“比起劫囚,他们更想将你和人证都开不了口。” “他敢?!”老月豺咬牙恨恨道,“你的人呢?还不速来帮忙!” 前桥不答,将手伸到他面前。 “解药。” “你想趁火打劫?” “别惊讶,我们本来也不是什么同盟者。”前桥仍旧向他伸着手,“你死了不打紧,人证也会随你而去,由于你过于自信的计划,对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杀死一个敌人并毁灭证据,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了。” “你不想插手?可是我们说好了的!你帮我得忙,我给你解药。” 前桥微微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