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头,听前桥发问,倒是坦然地答:“对,我是兴人,来荆国已有七年了。” “不知你来此是为做什么营生?” 张宗游答:“起初随家人跑生意,后来家人回了兴国,我又在此遇见妻主,就留下来了。” 前桥只是报以微笑。他说的鬼话,自己一个字也不信——赵熙衡从小被送往荆国当质子,受教整整八年,都洗不掉兴国脑袋的本色,面前这人岂会为了“真爱”,在女尊国度留下当夫卿? 很明显,对方已经对她有所警惕,不肯再说实话了。 —— 2. 前桥向舒农妇打听好了去春台的陆路,也失去了在此停留的必要。她初窥这些奉阴婆信徒的冰山一角,深知在对方警惕时不可贸然行动,只能暂时告辞。 可就在临出发前,那张策突然莫名其妙地开口求她:“姑娘,你们也带上我走吧。” “阿策?”张宗游唤道。他看上去和前桥一样意外,然而张策解释道:“我想随这位姑娘一起离开,去春台府,找到负责遣送国人的官员,将我送回家。” “你要回家?你不在我这儿待着了?” 张策道:“已打扰宗游哥和嫂子多日,实在过意不去,更何况家中还有老宅,需我回去打理。雪灾已渐平,我岂有一直待在荆国之理啊。” 他离去的决心应下了很久,从农宅中将已经收拾好的行李打了个包袱,挂在身后。那农妇见他去意已决,铁青着脸回去了,张宗游则尴尬道:“你既决心如此,我也不好拦你。放心走吧,妻主那里……我去说。” 张策垂眸红脸道:“有劳宗游哥……你们相助的恩情无以为报,愿你和嫂子白头偕老……” 他挥别张宗游,又抬头看骑在马上的前桥,前桥看完了戏,幽幽道:“你看我做什么?我没有多余的马给你骑。” 张策一愣,局促道:“那、那我……那我走路吧。” 这人性子真是柔,柔得让人下意识想欺负。前桥猜着他想跟住自己,绝非同去春台这么简单,暂时收敛了捉弄之心,对成璧打个眼色。 于是成璧下马道:“张郎,你来骑我的马。” 随后他坐到前桥坐骑上,双臂将她圈着护住。张策性子虽柔,登马动作却利落至极,他对成璧感念一笑,随着众人出了村子。 “你就这么走了?我看舒娘子似乎对你离去很生气。” 途中前桥如此发问,张策尴尬道:“姑娘看出来了?按说舒娘子是宗游哥之妻,是我嫂嫂,可她……想将我也纳为……夫侍……” 前桥瞅着吞吞吐吐的张策。他那副尴尬难言的样子,是打这儿来的吗? “我知荆国民风如此,却还是无法接受,宗游哥的妻子对我有此情谊……” 前桥半是打断,半是提醒道:“是妻主。” “是,宗游哥的妻主……”张策红脸道,“她除宗游哥外另有一位夫侍,却还是对我有兴趣。” 前桥侧头看他。张策那张脸虽然略显邋遢和瘦削,五官倒也能看。看来他急匆匆想走,不是有情报要交流,而是为了躲烂桃花。 “荆国农民也有一妻多卿?我本以为农户大多一妻一卿,或是多妻一卿。” 张策道:“富庶农户多如舒娘子这般一妻多卿,我乞讨维生这段时间,也曾遇到过贫穷的姐妹,娶不起夫郎,于是共用一夫,但总归是不多的。” 这答案也算给前桥吃了一颗定心丸。看来荆国民间家庭结构远比自己想象中复杂,恐怕饱学如梁穹也无从得知所有细节,唯有像张策这般底层人可看得清晰。 她见张策对她讲话始终小心翼翼,甚至不敢和她眼神交汇,又问:“你是不是有点怕荆国民风?” “……我从小到大就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到荆国后,却总被人……不庄重地搭讪,心中实在受不来。”张策羞红着脸,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荆国人很好。若非受惠于荆国人的施舍,我是活不下来的。” 这人虽然思想与荆国迥异,倒也算真诚,于是前桥继续问询他有关张宗游的事。张策听她问起“春祷仪式”,表情更加尴尬。 “这附近很多人冲着‘奉阴婆’的功效,请宗游哥祝祷丰收,可若单看那仪式,当真与兴国祭祀毫无关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