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兰瑟当然对此嗤之以鼻,如果这女巫只是报复太阳之主的信徒,那她和其他黑暗精灵就不可能卷入。 “每一次轮回后有什么副作用?”她注意到,眼前这几位除了和她说话的卡里姆精神状态稍稍好一点,其他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正常。 “你也注意到了……”卡里姆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每一次轮回都去失去一点点记忆,就像一部分灵魂被这个噩梦吞噬了。如果在这座城市中烧杀掳掠,那失去的会更加多。你难道不奇怪吗?我们商队所有人都被卷进来,但这个酒馆里只有我们五个人,剩下的家伙去哪了?说实话,大多数佣兵原本就是和地痞流氓无异的家伙,在发现自己出不去后,他们很大一部分都想着去找乐子,在女人身上发泄自己过剩的精力,那些家伙失去记忆的速度非常快,现在已经完全想不起我们了,他们就像这时代的一个普通的士兵……就像从内心被替换成了另一个人!” 灵魂被一点点磨灭……这样的过程维兰瑟再清楚不过了,只不过这个无限轮回的方式算的上温柔,让人感觉不到其中的痛苦。 任何空间和位面的运作都需要消耗灵魂能量,这些能量就来自于生物的情感、经历以及人格,刚出生的婴儿是无法提供灵魂能量的,而越是拥有不屈意志和高尚信念的灵魂,越能榨取更多的力量。 在神祗的国度中,普通信众的灵魂按照各自信奉的神祗飞升入天堂,最终化为位面本身的一部分;而无信者堕入炼狱,被种种可怖的刑罚拷打,机械压榨出灵魂能量,脆弱的灵魂就此湮灭,而少部分拥有强大执念的则成为魔鬼。 这个空间想来也不会例外,会一直消耗灵魂维护自身运作,但它毕竟不是天堂或者炼狱这样拥有神格加持、运行了无数岁月的完善位面,一定有某种方式可以逃离。 根据商人提供的信息,这个位面多半是被烧死的女巫执念引发,很多凶宅或者乱葬岗会产生走不出去的鬼打墙,但像这样扭曲时间与空间,塑造一个如此逼真的世界,还保持了一万年之久,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就算强大如神祗本身,磅礴的神力从高位面投射到物质界,会经过次元壁削弱,最终在本位面也不足以建立一个这样的轮回。 不远处又传来一身惨叫,却是一位抱着孩子的母亲摔倒在地上,一头狞笑着的人形野兽对着她的后背刺了下去。 女巫如果有这样的力量,她就不会被一群凡人抓起来了,维兰瑟想,一定是这座城市的苦难,让所有受害者的怨恨凝聚到了一起。但正如珍珠必须有一颗砂砾作为内核,蜡烛必须有一根灯芯才能燃烧,所有不祥的负面情绪一定要有某个事件、某个东西或者某种象征为载体,才能寄托所有人的情感,把这些晦暗的物质凝聚浓缩到一定密度,历经一万年还久久不散。 既然构成轮回的核心节点是女巫的死,如果扭转这一切,是不是就能把这个完美无缺的环从中间断开,让她死去的怨念得到一瞬间的抚慰,趁这个机会从这里逃离? “那你们有没有试过保护女巫,让她免于火刑?”维兰瑟食指敲着桌子问。 “不……那怎么可以?”商人惊讶地问:“首先她是一名女巫,是太阳之主的敌人,我们怎么可以背叛神明去拯救她?再说押解女巫的军队都是些真正杀人不眨眼的家伙,而这座城市现在全是他们的人,我们是不可能救得了她的!” 他说的话让维兰瑟知道这个人虽然还保有理智,但却是无法合作的,对神祗的盲从已经深入骨髓,说服他是一件很耗时间的工作,但他能提供的回报又和招揽他付出的精力不相匹配。 看样子,想要摆脱这个世界还是要靠之前失踪的那些黑暗精灵。 不过这么大的城市,要怎么找到他们呢? 维兰瑟略一思索,这时,报时的钟声响起了。 这个时代城镇的居民都是靠钟声知道时间的,而现在他们所处的是万年前塞莱涅王国的都城,在这样战乱的特殊时间仍然在鸣响,看来并非是靠人力敲打,一定有某种装置遵循着早已设置好的规律,到时间准确报时。 而城市的盛大仪式和活动举行也会敲钟,那种特殊情况则是靠敲钟人手动敲响或者临时设置。 维兰瑟循着钟声,找到了高大的钟塔。这样的建筑带有浓郁的宗教色彩,虽然在世俗化的塞莱涅,它已经失去了召集人做晨礼和弥撒的职能,转为单纯的市政设施,但外墙的神像雕塑彩绘并没有被塞莱涅人剥离,正是因为如此,对于神明的敬畏让乱兵大多避开了这里。 敲钟人或许已经赶回他的住宅,希望保护他弱小的妻儿。维兰瑟沿着石阶一路向上,没有发现原本的工作者。 而在钟塔的顶层,巨大的交叉节拍式擒纵结构如同剪刀似的交互摆动,黄铜的部件被保养得很好,澄亮而没有一丝锈迹。 维兰瑟观察了结构,开始动手调整齿轮装置,改变钟声的节奏和频率。很快她设置的时间就到了,悠扬的钟声奏响了美妙的旋律,回荡在早已变成人间地狱的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