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仿佛在她灵魂深处敲响,明明耳膜没有因此震动,但它宏伟苍凉的声音仍一声声回荡在意识中。 现实一切事物的时间流都被放慢了,她听到旁边精灵在说话,但每一个词都像是从水下传来,沉闷而迟缓。周围的景色则逐渐褪色,就像老旧的墙面一样卷曲剥落,其下则是混沌的无尽时空,它扭曲了奥术的构筑网络,让她无法使用她最得心应手的力量。 她用尽全身力气,对黑暗精灵们大喊:“快走!” 而孤寂的混沌之流内,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荡,所有人都不见了。维兰瑟孤身一人漂浮在一望无际的虚空中,向下坠落,但那坠落感说不定只是一种错觉,因为在这里,时间,空间都毫无意义。 她感觉自己一直往下沉……被存在的现实剥离,顺着某个奇异的时间流逆向而行,随着响彻天际的钟声来到某个终点。 时光变换,混沌的风暴逐渐宁静,交织成稳定而清晰的一幕场景。 背景在一座监狱的大厅内,一位白金色头发的年轻骑士甩开身边同僚的阻拦,一把扯住腰间挂着一大串钥匙、看起来像是典狱长的肥壮中年男人衣领,大声说着什么。维兰瑟的视角背对着他,只能看到他下巴剧烈开合,仅有的影像没有传达任何声音。 对方带着刀疤的眼睛露出一种鬣狗般狡猾而残忍的恶意,手中的长鞭准确无误地拍击在角落一个黑红色赃物的布包上,那布包只有一只猎犬大小,但里面却半露出一点人类的残骸,看样子只有颅骨和脊柱的部分。 骑士看见那布包里的东西,定定地愣住不动,然后一边摇头一边后退,愤怒和绝望扭曲了端正的脸,无数负面情绪纠缠上原本宛如圣徒的容貌,他的心智仿佛被海浪拍击的沙堡一样崩溃。随即他爆发出一种受伤野兽般的嘶吼声,声音震裂了画面,维兰瑟看到的景象像是玻璃般破碎。 钟声响起了,这一次画面再度改变,她感觉自己不像上一次那样仅仅是一位旁观者,这一次她拥有了真正的身体。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音,碰撞的巨响,男人的哀嚎,妇女儿童的哭泣,鼻腔里闻到燃烧的烟味,还有血液和汗水的腥臭。 维兰瑟睁开眼睛,看到一片末日般的的景象。 这是一座建筑风格非常久远的城市,有着布局错落有致的房屋和平直宽敞的街道,如果在和平之时,一定是个安宁适宜居住的地方。 但现在这里则被恶鬼占据了。 无数手持武器、服装五花八门的暴徒一手努力抱住一大包不属于他们的带血财物,就像永无餍足的食尸鬼似的,挨家挨户去撞开当地居民的家门,然后里面传来了尖叫和怒骂声。不一会,屋内迎来了可怕的寂静,刽子手终于满意地挑拣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打开门继续前往下一家。 每一次从房屋中出来,他们的衣物都愈加鲜亮,但这种胡乱的堆砌没有丝毫美感,轻薄的锦缎长袍配以女人的绣花丝质领巾,再罩上一件毛皮大衣,本是设计优美剪裁考究的衣物被一群人形野兽随意披在身上,只会让人想起不愉快的缝合怪。 他们每找到一匹锦缎,就把坐骑背上满当当的亚麻布随意仍在地上,发现了金银币,则丢弃之前还视若珍宝的铜币,就这样一路抢,一路丢,这些他们之前从未敢肖想的诱人财富唾手可得,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种异样的狂欢、建立在另一部分人苦难上的盛宴…… 维兰瑟低下头,自己手上也有武器,臂膀上还绑着一根缝有简陋日芒徽记的布条。 看样子,她回到了万年之前,回到了塞莱涅覆灭的前夕。 她现在的身体是一名人类女人,但原本掠夺者中就有女人甚至儿童。按照教廷的文献记载,无数虔诚的信徒变卖了自己微薄的财产,举家奔赴抗击邪恶的前线。 但以现在的景象,说是兽潮也不为过,这里面没有人类,只不过是一群利益熏心的野兽罢了。 维兰瑟明白了自己可能被拉进了某种空间,这里正在进行的都是已经发生过的故事,幻影之间在杀戮和劫掠,这些惨叫的、狞笑的、垂死呻(和谐)吟的都不是活生生的人。 但问题是她要如何从这脱身?这里的时间流和外界又是怎样的比例?如果她在这里呆太久,外界会不会已经过去了很多年? 空中若隐若现传来了翅膀的拍击声,阴影掠过头顶,维兰瑟仰起脸,但除了毒辣的烈日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