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就要抵达正院时,却听里面传来一阵啼哭声,还有一名妇人百般无奈地开口:“文夫人,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家清芳才十五岁,我怎么忍心把她送过来守活寡?若你的女儿遇见这种事,你会如何做?” 薛夫人许久没说话,老太君却长叹一声,虚弱道:“罢了罢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我家伯庸就是这个命,怪不了任何人。庚帖和婚书我们都退给你,你回去吧。” 那名妇人尚且来不及高兴,薛夫人文氏就狠声道:“什么叫怪不了任何人?伯庸会弄成现在这样,最该怪的就是林家那个贱丫头,其次是老爷,再次是你。你们若是早些听我的劝,把她送出去,伯庸绝不会有今天。我苦命的儿啊,你双腿没了,官职没了,连媳妇都没了,你下半辈子该怎么过啊……” 哀痛欲绝的哭声不断从房里传来,老太君默不作声,似乎在反省,那名来退婚的妇人连连安慰,很是为难。 听到此处,林淡再不犹豫,推门走了进去,跪下说道:“老太君,我不走了,求您让我留下吧。” “你还有脸来!?周达家的,把她给我撵出去!”薛夫人立刻忘了哭泣。 站在她身旁的妇人用既好奇又鄙夷的目光打量林淡,显然也知道这位姑奶奶的恶劣行径。 老太君闭上眼睛,叹息道:“你不走又要如何?我们家早已对你仁至义尽。你爹救了我儿的命,我孙子又为了救你赔上一双腿,我们谁也不欠谁,就这样吧。那五百两银子你省着点用,或者拿去买田囤地,下半辈子便不用发愁了。” 林淡默不作声地磕了三个响头,徐徐道:“薛家的确没有哪一点亏待我,可您说我们已经两清了,却是不对的。若非将军把我带回来抚养,我恐怕早已经死在边关,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一条命,与我爹的恩情抵消了。大哥帮我挡住马蹄,这是你们给我的第二条命,我尚且没有还清,如何能够一走了之?说来说去,到底是我亏欠薛家更多。” 话落,林淡又磕了三个响头,继续道:“我爹和我娘皆是医药世家的传人,我定会想办法治好大哥。若是治不好,我负责照顾大哥一辈子,没人愿意嫁给他,我来嫁!求老太君成全!” 老太君终于睁开浑浊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颤声道:“你若是一直像现在这样懂事,何至于闹到如今这个地步!晚了,一切都晚了!” 林淡再次磕头,坚定道:“正所谓事在人为。只要有心,无论从何时开始改变,都不会晚。老太君,求您让我留下。若是今天我走出这个门槛,把大哥独自留下,我一辈子都会陷进去。我这条命是大哥给的,我还给他就是了!” 看见她坚决的神色,老太君愣住了,一时之间竟难以决断。 薛夫人扑上去捶打她,叱骂道:“你这个丧门星,你这是打着伯庸的名头想继续赖在我们家是不是?你舍不得这里的荣华富贵,舍不得将军府千金的身份,更舍不得继明是不是?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你给我滚!” 林淡并不躲避,也不反抗,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堂上。她现在的神情,与英勇无畏、战死沙场的薛老将军何其相似,瞬间就勾起了老太君的许多回忆。老太君不敢再看,不敢再想,闭上眼睛思忖良久,最终无力摆手:“罢,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只是你莫要忘了今日这番话。若你固态萌发,又闹出事来,我会立刻让人把你送走!” 到底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老太君愿意再给对方一次机会。能不能治好孙儿,她并不抱希望,毕竟林淡从现在才开始学医,终究是有些晚了。 “谢老太君成全!”林淡俯身叩谢,然后推开薛夫人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 薛夫人气得眼睛通红,责问道:“娘,您为何让这个贱丫头留下?您嫌伯庸和继明还没被她祸害够吗?她就是个搅家精、白眼狼,怎么养都养不熟的!” “够了,你给我消停一些吧!伯庸现在成了这个样子,哪家的姑娘愿意嫁给他?我们走后,你难道还指望他的几个兄弟和嫂子、弟媳照顾他吗?身边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他能撑多久?” “可是,可是那也不能让林淡去他眼前晃啊!林淡是把他害成这样的罪魁祸首!”薛夫人表情略有松动。 “他若是接受不了,前来寻我抗议,我自然会把林淡送走。” 自从瘫痪之后,孙子已经接连三个月未曾说话,也很少吃饭喝水。若非薛将军时常去鼓励他,甚至是责骂他没出息,他恐怕早就自我了断了。他已经把自己与外界完全隔绝起来,而林淡是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元凶,他若是能对她的靠近产生一些反应,哪怕是愤怒和排斥,也算是一件好事。 正是考虑到这一点,老太君才会答应林淡的要求。什么照顾孙子,救治孙子,老太君是完全不敢指望的。 薛夫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迟疑良久才摆手道:“好,那就让她去试试看吧。” 为了医治儿子的双腿,薛夫人已想尽了办法,连御医都换了好几个,却始终无力回天。至如今,她对此事已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