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去医馆看一看。巷子出去,就是平安大街,谋生不难。” 明晟没想到对方考虑得这么周详,低头说了谢。 对方笑道:“善心得善报而已,小的先告辞了。” 此人离开,明晟在心中低叹一声,便想叫弟妹先去梳洗安顿,没想到一扭头,看到明湘满脸是泪。 “阿湘,你怎么了?哪里难受吗?” 明湘胡乱擦掉脸上的泪珠,摇头:“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七姐……” 那天晚上,她虽然没在场,可在牢里,跟明家其他女眷关在一起,六夫人疯疯癫癫,日夜咒骂,她什么都知道了。 明昆则问:“四哥,我们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七姐了?” 明晟张了张嘴,答不上来。 四夫人低声道:“见不到才好。她在纪家,虽然说不上大富大贵,但还是官家小姐……就这样相忘于江湖吧!” 一家四口便烧水洗沐做饭,安顿下来不提。 第二日,明晟去接父亲。 他到了衙门,却听官差说,明四已经走了,只留了一封信给他。 信纸是皱巴巴的草纸,上面还有洇湿的痕迹,用炭笔潦草地写了一些字。 吾儿阿晟,为父实在没有脸面去见你们,故而先行一步了。 那日于灵堂,你已知为父是何等懦弱之人。小七说的对,我没有资格在做了这一切后,与你们团聚,一家幸福。 过去这三十多年,为父活得糊涂。从今日始,我将以余生赎罪。 你且照顾好母亲弟妹,待为父挣得钱粮,再寄与你们家用。 父字。 明晟泪流满面,却知道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三伯母死后,父亲每日都活在良心拷问中。他没办法心安理得一家团聚,这样做,是赎罪,也是寻找心灵的平静。 为人子,他只能祈祷父亲在不知道的地方平安。 …… 数日后的夜里,明微在屋顶见到了杨殊。 “该处斩的处斩,该流放的流放,这件案子尘埃落定了。”杨殊说,“黎家那个,判了流刑,不过我打点过了,他活不到目的地。” 明微睁眼,向他点了点头:“多谢。” 杨殊掸了掸衣摆,在屋脊坐下:“这些日子,每次见面你都跟我说这两个字,听都听腻了,就不能换一个?” 明微含笑:“那你要我怎么个谢法?” 杨殊刚想说什么,触到她月色下波光潋滟的眼眸,忽然间所有的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有点不自在地撇开头,强行转移了话题:“明家的女眷,都被他们娘家接走了,只不过这样的身份,日后会过得很辛苦。四夫人的娘家没什么人了,现在他们一家四口住在一起。” 明微点点头,这些消息她已经知道了。他借她的人办完事就来禀报了。 “明四没回去,我叫人打探了一下,他到城外谋生去了。干的活很辛苦,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安之若素。” 云京是一座大城,城郊比一般城镇都要繁荣,是谋生的好地方。 他继续道:“你那四哥,找了个账房打下手的活,辛苦是辛苦一些,不过够养一家了。” 明微叹了口气:“这些我都知道了,不用你再说一遍。” “……” “你大半夜的跑过来,就是说这些?” 杨殊低下头去,闷不吭声。 他这样,倒叫明微心软了。大概又是心情不好,来找她疏散的吧?回了京城,他心情不好的频率太高了。 “你不想说别的,那就听我吹一会儿箫?” 杨殊默默点头。 于是明微取了箫出来,凑到唇边。 箫声呜咽,散入夜风,清幽的曲调,似有情似无情。 杨殊听了许久,眼看乘凉的人都回屋了,她停了下来。 他知道自己该回了,身体却忠诚地告诉他,并不想回去。 挣扎良久,杨殊到底还是站了起来:“我走了,你叫我打听的事,已经有眉目了,一旦有具体消息,就来通知你。” 明微点点头:“好。” 他又踌躇了一会儿,终于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明微从屋顶下来,看向花架阴影里的人:“听够了?” 纪小五哼了声:“你能不能有点做人未婚妻的自觉?怎么总是半夜私会?” 明微低笑。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