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和林爸、妹妹就是我的家, ”林誉之说,“我现在已经有家了,也不想着再去成一个’小家’。” 龙娇惋惜:“那我今天讲这么多, 不都白费了。” “不白费, ”林誉之说, “您教的那些很实用,说不定今天就能用上。” 林格低头,拿筷子戳那个鸡心。 东西很好吃,汤也很香,林誉之夹菜也是用公筷,她找不出自己拒绝它的理由。 她夹起来,放入嘴巴里,慢慢咀嚼, 味道很香, 很淡, 很柔和,她说不出话,只埋头吃。 离开餐厅的时候, 外面天气转阴,不多时便下起蒙蒙的小雨。司机撑伞送龙娇, 林誉之单独打伞,护在林格头上,细细密密的雨水落在雨伞上, 江南的春雨也如酥油,绵绵柔柔, 林格的包上溅到一点雨水, 渐渐地把小片布料沾湿, 濡濡地晕开一个小小的圆圈,像张开一只眼睛。 坐在车上时,这滴雨水就审判着她的脸。 龙娇困了,握着女儿的手,看着她的脸,想要同女儿说些什么,嘴巴张了张,又合拢。林格看着前面的林誉之——他让龙娇和林格坐在后面,自己坐副驾。看了半晌,林格才注意到,他的头发不知何时被雨水打湿。 她低头,伸手盖在包上那只眼睛般的水渍上,随着车子的行驶,平稳地一口干净呼吸。 请来的清洁工果真专业,即使是收拾杂物、打扫卫生也是井井有条,不会弄到漫天灰尘。林臣儒痛下决心,第一次断舍离,也没能离得彻底,丢了一部分,还有些舍不得丢,挪到地下储藏室。 林誉之曾经在这里生活、留下的物品仍旧留着。 林臣儒正犹豫着该如何处理,瞧见林誉之,立刻喜不自胜。 “快来看看,有哪些东西想带走,”林臣儒感喟,“当初你走得着急,匆匆的,行李箱都没怎么收拾……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你肯定还会回来。东西呢,我们也给你收着,都好好的……” 林格去给妈妈倒热水,龙娇现在一日三餐都要吃药,定时定量,她严格遵守。 倒好水,捧着小药丸出来,林格一起身,看到林誉之从那叠子衣物里翻出一条睡衣。 林格一顿。 熟悉的系带睡袍,穿、洗过多次的纯棉料子,介乎于软和硬的触感,打着蝴蝶结,蝴蝶结的中心是硬硬的、具备攻击性的触感。 她眼睁睁看着林誉之将睡衣展开。 在对方仔细审视蝴蝶结和睡衣领口时,林格转过脸,弯腰将水杯捧起:“妈,先喝口水再吃,不然嗓子干,这药苦。” “就拿这件睡衣啊?”林臣儒愕然,“不拿其他的?就这个?” “先拿这个吧,”林誉之说,“我先不给家里添乱,剩下的衣服啊书啊。您先放房间里好吗?我约了人见面,等会儿过去——” “我知道,你快去,”林臣儒了然,还是不理解,“不然把这衣服也放下,放洗衣机里给你洗洗,这么久了,也有霉味。” “我回去洗,”林誉之捏着那薄薄的睡衣,说,“以前天天在家穿它,这几年还真没找到比这件更舒服的。” 林臣儒很满意这样的回答。 林誉之看了眼手表,和家人告别。 外面下着雨,他不让林臣儒送,独自撑着一把伞离开。那件在他身上陪他睡觉、又多次在林格腿心间的睡衣,被装进一个小小的蓝色纸袋子里,挂在他手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