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状元榜眼探花等打马游街,又参加皇帝特地举办的琼林宴。 许瑾只拿了第四名,心情一直很不好,回家又被许尚书骂了一通,说他无甚本事,背靠祖父也不争气,心里头更郁郁。 因此在琼林宴上,不免多喝了几杯。 喝多了,便尿急,要去解手。 许瑾解手回来,忽然在假山旁听到有人低声提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是啊,若我有个好祖父,我没准也能拿个第四第五……” “这是羡慕不来的,进京参加会试时,人人都说今科状元定是许大公子,我还以为他多了得呢,不想会试过后,他才得那么个名次。他会试的文章,我也读过,也就那样罢。” “听读过他殿试文章的人说,殿试也写得不够好,原来皇上想看在许尚书的面子上,点他进前三的,可文章实在抬不起来,只能给他个第四。” 许瑾听到这里,气得浑身发抖,马上走出来,厉声道:“一派胡言,一派胡言!” 他虽然只考了个第四,但这绝对是他的真本事,而不是靠祖父才拿了第四的! 那两个新科进士看到许瑾,顿时吓得脸都白了,他们不怕许瑾,可是怕许尚书啊,因此连忙拱手道歉,说自己只是随便说说的,让许瑾不要当真,然后脚下抹油,飞快地跑了。 许瑾虽然得了道歉,可是心里如何能过得去? 要知道,有一个书生这样说,就会有第二个,只怕以后他做了官,还是有很多人说他靠祖父呢。 就是祖父,在家不也是骂他即使靠着他,也没有出息吗? 许瑾越想越生气,肚子里的怒火熊熊燃烧。 他阴沉着脸回到席上,正好见新科状元林稽站出来跪在皇帝跟前:“皇上,臣有一事请求皇上。” 皇帝目光晦涩地看着林稽,问道:“爱卿何所求?” 难不成,刚成为状元,又以诗词讨得他欢心,便要从他这里要官职了? 林稽语气铿锵地道:“请皇上派臣北上,抵抗北戎!” 皇帝吃了一惊:“哦,你想投军?” 须知,北戎军自从破了永城,一路势如破竹,又破远城,之后围困北边最后一个小城,频频得胜,令得许多士大夫有南逃之心,皆不愿子侄后辈北上。 这林稽,作为新科状元,怎么竟主动提出北上投军? 林稽点点头,扬声道:“请皇上成全!”说完又一脸正气地解释,“臣虽出自江南耕读之家,可从小酷爱习武,一直希望能投军报国,如今知道北戎南侵,据京师不远,恨不得即刻北上,驱逐北戎,保卫京师!” 皇帝见他一脸正气,不像是故意说好话,顿时大喜:“好!好!”又感叹道,“若天下多几个卿这等人物,我大兴朝何惧北戎贼子?” 许瑾一听这感叹,心里头那股怒火,顿时化成了建功立业和证明自己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豪情,当即也上前跪下:“皇上,臣许瑾也想北上抵御北戎,请皇上成全!” 许尚书知道许瑾居然自请北上抵抗北戎,气得浑身发抖:“荒唐!” 他当时为了不让许瑾北上,连老脸都不顾了,推了族中另一个儿郎北上的。 如今,许瑾主动请缨北上,不仅给了他会心一击,还狠狠地打了他的脸! 许老太太和许大太太哭得跟泪人似的:“你怎么这么傻啊,战场上刀剑无眼,你一个书生,能顶什么用?” 许瑾身姿站得笔挺,脸上露出几分刚毅之色,沉声说道:“大丈夫立于世间,自当保家卫国,虽死无悔!”又念了曹植《白马篇》的一句自证其志,“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许尚书恨极,举起颤抖的手,就要抽许瑾一巴掌。 许老太太忙拉了许瑾一把,让他躲过这一巴掌,拉完了,想起许瑾到战场上去还不知道会如何,忍不住又哭起来。 许大太太看着自己被保护得一派天真的儿子,哭得浑身都痉挛了。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这儿子就该被抽一顿的! 如果他当时为了若卿一意孤行时,她狠下心肠抽他一顿,然后教他人情世故,再让丈夫和公公教他官场中的一切,或许他就不会这么傻了。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