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的盏,悬在碧色的衣摆上。 苏青瑶偏头,朝身侧的徐志怀望。四目相对,他目光平淡,同她道,“拿着”。苏青瑶不作声,接过,抿了点茶水润嗓。她喝完,徐志怀又顺势接回,唇挨着她的口红印,啜上一口。 等了许久,操持乐器的艺人们陆陆续续到场,那个她想见又不敢见的人,却迟迟未露面。 苏青瑶心不在焉地发着呆。 她想环视一圈,找一找,可她丈夫就坐在身侧,不太敢,只得佯装脖酸,趁仰头揉脖子时,眼珠子瞥上一圈,又很快地低下脸。 徐志怀敏锐地察觉到妻子的举动。他俯身,手肘撑在大腿,右手的虎口托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掰过来,面向自己。 “累了?”他问。 苏青瑶动了动嘴唇,正预备拨开他的手,忽听头顶传来男人含笑的声音。 “徐先生,好久不见。” 徐志怀托住她下颚的手紧了紧,转头,狭长的眼眸慢慢朝上瞥去,最终落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 “原来是四少,”徐志怀直起上半身,掸了下西裤的褶皱,翘起腿,笑了。 于锦铭的舌尖舔舔牙槽,也笑。 “徐先生愿意赏光来,是我的福气。”他说着,主动朝对方伸手。“有您在,募捐会想必能完满落幕,我先在这儿替前线的战士谢过您了。” “客气,”徐志怀两手交叉支在膝头,仍是坐着,没有起身的意思。 于锦铭笑意更深,收回手,就近搬来一张椅子,干脆在徐志怀的左侧坐下来。 “徐先生看战事的眼光,远不如看商机准啊。我还记得您上回说不打,要谈判……”他面朝前方,目不斜视,言语间带着一种压不住的攻击力。“呵,不打。不打,日本人怕是已经占领上海了。” “谈了,谈不成,那要打便打,徐某的态度从未改变。此番前来,也是为前线的将士。”徐志怀坦然道。“不过,既然四少提到了上回的谈话,那徐某也想托您问一件事。” “您请说。” “逃亡到租界的难胞们,曝露在战火、封锁在家的市民们,政府那边,预备什么时候派人来救济。”徐志怀语气平淡。“四少是人中龙凤,眼光都在战场上,可能不知道如今的局势。若非家内贤惠,提早储存了米粮,且我徐志怀手上还有点能用的人脉,怕是等不到四少来送请柬,便双双饿死在家中。” 于锦铭沉默片刻,答:“快了。委员长许诺,南京将与上海共进退。” “是吗?”徐志怀轻嗤。“要真打算与上海共进退,南京政府各部,怎么全迁到洛阳去了?” 于锦铭狠狠拧眉,没能出声。 往常这般打蛇打到七寸,徐志怀不会再追,给对方留些面子,万一日后有利益相交,也有周转的余地。 但对于锦铭,徐志怀说不清缘由的想让他难堪。 “对了,四少背后那两个议员,一个极贪财,一个善借名……”他顿了顿,微笑。“募捐善款的明细,我作为今夜的捐赠人,想尽早看到公示。以四少的能力,能办到吧?毕竟——在座十分之七八,都以您的名头请的人,还望您尽好主人的职责。”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