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巧,谭碧一席话说罢,背后遮光的丝绒帘幕忽而掀开大半。 徐志怀健步登上露台,见谭碧正冲着苏青瑶抽烟,几步上前,搂住妻子的肩膀,将她带到身边来。 “徐少,别来无恙?”谭碧头稍歪,面颊微压拂鬓花,神态多出几分娇俏。 徐志怀搂着苏青瑶,答:“托谭小姐的福,徐某一切安好。” “徐少是来找小夫人的吧,哎呦,瞧我这没眼色的,”谭碧说着,往厅堂走。“我去寻黄老板了,不打搅你们夫妻说私房话。” 徐志怀见谭碧的身影消失在眼底,低下头,正欲同苏青瑶说些什么,却被她冷不丁冒出的一句话堵住了话头。 苏青瑶仰头,与他四目相对道:“志怀,我们也回去吧,外头冷。” 到宴散,刮起夜风,徐志怀替她系好美人氅,上车,回家去。 车头笔直往前开,后座静了好一会儿,直到徐志怀耐不住火烧似的心烦,开口:“青瑶,我跟谭碧只是一顿饭的交情,朋友请客,没想到会叫她来陪酒。” “嗯,”苏青瑶点头。 男人顿了片刻,又说:“青瑶,你跟着我这么些年,我从没做过对不起你的事。” 苏青瑶依旧点头。 他还说:“一些生意上的伙伴就爱听歌女唱小调,有时他们提了,我不好拒。左不过是逢场作戏,说两句场面话,逗逗乐。” 听到这,苏青瑶有点嫌他烦。 他做没做关她什么事,她又不在乎。 她只是他的妻,负责管理佣人、打点家里,又不是他的情人,要为他衣领上沾了谁家小姐的口红渍流鼻涕、掉眼泪。 “你不必解释,我都晓得,”苏青瑶淡淡答。 她说话总这口吻,超脱凡俗的模样。 徐志怀心里隐隐怔忡,似睡醒后回忆起梦中一脚踏空跌进悬崖。 他暗自琢磨起她的话,自觉是好心喂了驴肝肺,存心想对她好,反倒落个“襄王有意,神女无心”的下场。 罢了,反正她就是个没心的死美人,只能干,不能爱。 “难怪说最毒妇人心,半点不假。”徐志怀冷笑。“照我看,你苏青瑶的心得比寻常妇人要毒上好几分。” 听他声气不对,苏青瑶连忙息了声响,头撇过去,望向车窗外的闪烁的霓虹灯牌。 彼此一路无言。 回家进卧房,徐志怀先去洗漱,苏青瑶坐在外头拆头发,待到他出来,她进去,一直忙到自鸣钟响,才熄灯睡下。 一片黑暗里,徐志怀胳膊垫着头,掌心缓缓抚过妻子的背脊。 他想,她身子骨弱,脚也不好,又小小年纪,能懂什么事?自己跟她赌什么气? 思及此,他便觉得车上的那句话说严重了。 “身上钱还够不够花?”徐志怀手臂环住她的腰,问她。 苏青瑶听他这话,有些黯然。 “还够。”她答,声音如一口幽深的井。 “明早我叫管家再给你点,想要什么自己买。”徐志怀说。“过几日,带你去新光大戏院看电影,听朋友说有部新戏要上,李萍倩导的。他之前那部情欲宝鉴你不是挺喜欢,还迷了阮玲玉好一阵……” “嗯,好,你带我去。”她似是叹了口气。 男人轻笑,吻在妻子的脖颈。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