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柔一怔,刚打算反驳,不料萧翊却道:“阿柔,我和乘乘等着吃面。” 说罢,他潇洒地转身离开,方柔甚至来不及说半个字。 她觉着古怪,却又瞧不出端倪,只当萧翊这些年越来越厚脸皮。 三人对坐着吃完面,乘乘被方柔带去洗漱,等她穿戴好再回来前厅,只见萧翊已将碗筷都收拾妥当。 他挽起袖口干活,精壮的手臂青筋隐现,在灯幕下透出一种别样的男性张力。 方柔一时出神,忽而在想,他那样高的出身,要从零开始一点一滴学着自力更生,也许比普通人难上许多。 骨子里生来有的习惯打破重塑,并非一件易事,可萧翊的确办到了。 在这一刻,他卸下了那不可一世的傲慢,虽姿态仍优雅得格格不入,干粗活也有一分成大事的镇定从容,细致、讲究,带着不太妥贴的偏执。 方柔心思浮沉,缓步走上前:“我来吧。” 她接过那些碗筷,逐一擦干水珠,忍不住问:“你的事……办得如何了?” 方柔自己也没意识到,她其实也已变了。 在京城那段日子,她从不过问萧翊的去向,也不关心他的公务,而现下,两人却像亲密无间相处多年的寻常夫妻那般,吃过饭安顿好孩子,对坐着说些闲话。 萧翊姿态闲适地坐在桌前,翻出杯子倒茶,“上回让李明铮探了探这帮马贼的底,留了几个活口派人秘密跟去,还在确定最后的部署。” 方柔惊讶地瞥了眼萧翊,显然没料到他这样坦白,更没想到此事进展如此顺利。 她顿了顿,又问:“不怕被报复么?” 萧翊轻笑:“他们自然会蓄意报复,只不过,我先攻心。” 方柔不解地看着他。 萧翊神色自得:“若有利益冲突,联盟自内瓦解,其心各异便能逐一击破。” 方柔一时讶然,她无话可说,默默忙着手里的事。 她想她的确很了解萧翊,某个方面,某个时刻,她知晓萧翊很聪明,更善于运筹阴谋,如他一如以往的傲气,他有这样的资本。 她最初只觉着,这世间怎会有这样厉害的人?当然,她彼时并没料到,这一份“厉害”最后也会落在她的身上。 二人的关系回到当下,有些当初的影子,于是,方柔又有了这样的感慨。 萧翊的确很厉害,手段高,会令人下意识心生叹服。 方柔又听他道:“放心,阿柔。今后西北一带必然安定如初。” 她默默应声,回过身,怔怔望着他。 萧翊挑了挑眉,方柔缓声道:“你该回去了。” 他握着杯子,轻轻摩挲杯沿,忽然站起身,吓了方柔一跳。 她紧张地看向萧翊,不自觉往后挪了半步。萧翊勾起嘴角轻笑:“要赶我走?” 方柔:“你、你要干什么!” 她背手,五指紧紧捏住柜角,萧翊一直盯着她,这眼神令她心跳飞速。 谁料他笑意更浓,只站在原地就已令方柔慌了手脚。 他沉声:“阿柔,早些休息。” 方柔目送他离开,等到院门被关紧,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夜无梦,方柔睡得好。 今日书院旬假,乘乘跟着方柔先到杨楼街,她安顿好女儿,拿着那份烫手山芋般的请帖,最后还是随谢镜颐去了穆宅。 谁料谢镜颐将她送到大门外,又说镖局有差事,不能陪同,将方柔一人留在穆宅,郑重地托付给了穆珩。 方柔只道师兄鬼迷心窍,一门心思认定穆珩是个值得托付之人,他看人看事多年如此。莫说裴昭,就是萧翊,谢镜颐初时也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