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一定,穆家就这一个儿子,自小宠得没边儿,哪怕要天上的月亮也会答允。何况就是一个姑娘,正妻不好当,给个侧室绰绰有余……” 镖师大多喝了些酒,说起闲话口无遮拦,听得萧翊怒从心起却不好发作。 他暗自在桌下攥拳,力气之大迸得青筋布起,本打算将注意挪开,谁料有人忽然点了他:“萧兄弟,你说呢?” 他甫一回神,冷着脸扫了一圈众人,寒声道:“方娘子嫁谁不好,去给穆家做妾?我看宁江也没人配得上她。” 众人噤声相觑,自讨没趣,又一时不解萧翊怒从何来。 他言罢也是一怔,忽而醍醐灌顶那般……他当下听得所谓正妻侧室之论已恼怒非常,遑论彼时方柔亲耳听他说只给她一个妾妃之位,更口口声声责怪她在作闹争宠。 她要的不过是一心一意的对待,于方柔来说,哪怕先前无名无分,可她也心甘情愿跟了他那样久,安安静静在王府过日子,只要他陪着她就好。 她从没闹过,更没找他讨要赏赐荣誉,一切矛盾的源头都是,她得知他与沈清清早有婚约。 她要的是萧翊专心对待,而非所谓争抢正妃侧妃之位…… 他践踏了她这份真心,还将她牢牢困住,认为她生出离开的念头是大逆不道。 萧翊醒悟过来,并非情爱在何处,恩典就在何处,他大错特错,一时怔然无措。 他腾然间站起身,又察觉众人的目光忽而落到他身上,皆是疑惑不解。 这便沉声解释:“我不胜酒力,先去缓缓,师兄们继续尽兴。” 陆永镖局没有劝酒的恶习,这边风俗外放坦荡,不愿意喝没人.强.迫,众人只调侃了几句,暗道萧翊方才应是醉酒说了胡话,由此并没将他的反常放心上。 在他们眼中,萧翊不过才来宁江几日,许是为人秉性正直,由此对三妻四妾之论比较反感,断不会以为他与方柔有什么瓜葛。 此间宴席正酣,没人留意到萧翊的动静,他退出热闹,慢慢行至暗处。 食楼今日没几桌客人,此时也已过了饭点,大堂安静,与二楼有鲜明的对比。 萧翊被闹得有些头疼,他缓步走下楼梯,一层灯火半闭,桌椅都被伙计收拾妥当,门帘掩起,大门也关了一半,瞧着便是打烊谢客的模样。 也正是此际,他听得大堂一角传来乘乘的声音:“这话本说得是神话故事,讲有位小花仙救了个凡间的诸侯王,本来他们两情相悦,小花仙不顾仙界的规矩跟诸侯回了家乡,可诸侯醉心权势,不懂真心爱慕一人该如何相待,小花仙越来越不理解诸侯的做法,伤心离去……” 又听方柔责怪:“哪来的话本?小孩子家家看什么情啊爱的,你看得懂?” 她一把收了那书,只觉荒唐,不知是谁误人子弟。 乘乘伸手去抢,自然争不过,噘着嘴:“陆绵从家里偷偷带出来的,原先我俩比谁识字多来着,后来他比不过我,找了书铺的白掌柜逐字逐句念给他背下,想赢了我逞威风。阿娘,我都听过这故事了,你拿了书也没用。” 方柔一时语滞,只叹:“绵哥儿真是胡闹,连带着你一块儿不学好。你们才几岁,就找话本看?今后上书院岂不是日日开小差。” “再说,话本也有你们这个年纪能看的,偏巧找了这本稀里糊涂……”方柔嘴里说着,手展开那本书,哗啦啦地翻了个大概。 “阿娘,舅母与我说过你也喜欢看话本,怎么偏偏怪我。”乘乘嘟囔着嘴,语气很是不忿。 “我是大人,你是小孩儿,还是小女孩。”方柔说得有板有眼。 萧翊听到这,终忍不住轻笑出声。原以为她当了娘亲性子会有不同,岂料仍存着孩子气的一面,与女儿斗嘴不亦乐乎,谁也不让谁。 在角落的二人皆是一怔,方柔回过身,m.dAMIngPuMp.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