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双方虽没交恶,可方柔心底始终不安。 不过这回再与夫子见面,二人对谈过,她倒觉得是自己小人之心。 朱夫子明辨事理,公私分明,方柔没说明来意之前,他甚至和颜悦色地与她说了几句家常,言辞中对乘乘也有印象。 后来,朱夫子说学问不涉出身,只要一心向学,旁的规矩都是其次。 事情谈得很顺利,方柔心情大好,连声谢过朱夫子,执意要他收下见礼。可朱夫子此时倒板起了脸,斥责方柔有辱斯文,一番话令她无地自容,只得把那四宝收了起来。 临别前,朱夫子忽然道:“老夫收下新学生并非难事,只不过,寻常人家的孩子都是满五逢六方开蒙。她年岁不足,若功课跟不上,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所以你在家也须得紧着些。” 方柔欲言又止,咬了咬唇,最后只点点头,谢过朱夫子提醒。 这便拜别朱夫子,心满意足地出了书院大门,没走几步,又见穆家的马车就停在不远。 胡伯冲她客气地笑了笑,像是怕她多心,忙迎上前来:“方娘子,我瞧你春风满面,想来事情办妥了。” 方柔笑着点了点头,不打算多逗留。 不料胡伯稍稍拦了拦,忙道:“公子去了商号议事,吩咐我将方娘子送回杨楼街。” 方柔不想受这份好意,可胡伯很坚持:“方娘子随我来吧,这是公子的好心,你无需多想。” 她无意为难下人,可对这样的强势更有抵触。穆珩是不了解内情的,方柔并不怪他,因她从没跟宁江任何一个人吐露过从前的恩怨。 穆珩不知晓她痛恨旁人拿这份高高在上来要挟,打着为她好的名号,非.逼.着她接受违背意愿的事情。 下人没有错,主子有命令哪有不听吩咐的余地?她以前就是太心善,瞻前顾后,考虑太多旁人的处境,不愿别人为难的后果便是她自己默默承受。 方柔受够了这样的日子。 她不由心生怪异,以前她与穆珩相处,他从没有做过令她反感的行为。往往是尊重、讨好居多,虽方柔觉着不必如此,但许多时候穆珩点到即止,从不越界,她也不好伸手打了笑脸人,二人向来相处和睦。 可自从他明确表示过爱慕之情后,方柔心底的抵触和反感越来越浓。 她偶尔会生出一丝不该有的反省,难不成是她因旧事藏在心中,导致偏见过重?其实,男女相处彼此生出爱慕再寻常不过,更何况在民风同样开放的宁江。 她从前也堕入过深渊,这股无名火若平白无故撒给穆珩,他似乎也很无辜。 正僵持着,有一道身影悄然走近。 方柔还未抬头,只听那人沉声道:“别为难她。” 她身子一僵,这下便连眼睛也不想转过去了,只道冤家路窄。 胡伯打量着眼前器宇不凡的男人,说他是公子,可他只着一介布衣,穿着打扮实在跟富贵不沾边。可若说他是平头百姓,那气质又与常人迥异。 他迟疑着:“小兄弟是?” 萧翊只道:“你瞧不出来?她不愿领这份情。你回去禀报主子,就说没等到人,许是谈完事从旁的门离开了,如此便能交差。” 方柔讶然失色,她下意识抬眸看向萧翊,此刻他手里拎着几捆书,脸色平淡地直视着胡伯,也不像是刻意找茬。 胡伯面露难色:“可,这……” “胡伯,”方柔轻声道,“我们走吧。” 不待胡伯多嘴,方柔头也不回地快步朝马车走去。 她甚至没等马车摆好,已手脚麻利地登上了车前室,跟胡伯坐在一块,别过头M.daMiNGpUmp.CoM